第五章 东风破-《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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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脸看他侃侃而谈,面无惧色,不由有些犯嘀咕,心想这位到底是什么来路?心里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兄弟是大学生,怎么和我们也认识?兄弟混哪边?”
“江湖相逢,何必盘根问底。”易天行说着这些从书上电影上学来的套话,自个儿都觉得挺恶心。
“那你们肯出多少?”
“七万。”
刀疤脸怒了:“你丫玩我呢?”
易天行不在乎的耸耸肩:“要不要随你。”又道:“别把学生逼急了,都是一群在学校里憋出鸟气来了的大男人,雄姓荷尔蒙也不比你手下的兄弟少,要知道学生最喜欢抱团儿的,真把他们的血姓逼出来了,今天可没办法善了。”
他凑近刀疤脸耳边低声说道:“如果是道上冲突,那落案就算斗殴,如果你把事情闹大了,成了什么学生聚众,事情捅上去,你以为你担的住?就算彪子,只怕也会马上往广东溜。”
刀疤脸打了个寒颤,这才想到政斧从那一年夏天之后对于学校向来管的挺严,如果自己成了什么什么导火索,将来只怕尸首都不知道在哪儿拣回来,又听见这年青学生说了彪哥的名字,愈发相信对方真是混省城道上的异类。
他脸上神情变幻良久,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易天行笑了,脸上虽然还是那副无害的笑容,看着并不担心什么,其实刚才心底下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就在学校门口……即便自己要嚣张一下,似乎也不大方便不是?
“你们先去观河公园等着,我取了钱就过来。”
“你跑了我找老天爷去?”刀疤脸嗤之以鼻。
易天行笑道:“你喊个手下跟着我。”心里说,我还怕你们跑了哩。
“成。”刀疤脸想了想恶狠狠地危胁道:“我给兄弟你面子,你也要把我这张脸给捧好咯。”他看了一眼远处公安局监视的车子,微微侧头,对后面的一百来号兄弟喊道:“玩的差不多了,都散了吧。”
站在商专那边的混混儿们知道头目们间的谈判已经结束,今天这架估计是打不起来,便逐渐散去,只留一队看着最能打的家伙蹲在梧桐树下抽着烟,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易天行这边瞄过来。
易天行也走回学生们的队伍中,摇摇头道:“大家也都回寝室吧,不然老师又要说话的。”
学生们直到此时,才知道今天的局面已经得到了缓解,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纳木走到易天行身旁,压低声音问道:“你和他们怎么说的?”声音里有一丝掩之不住的焦虑。
“没事儿了。”易天行笑着看着这位藏族青年,“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你们都散了吧。”
观河公园在府北河畔,从省大东区校门穿出去往右行不到百米,便是公园的门口。这公园里面种着一大片的竹林,最是清幽不过,是省城一大胜地。传说竹林里面还埋着古时候的一位名记,这名记与某名诗人有些瓜葛,于是也沾了些诗气,做了些诗笺,名气就大了起来。而在中国,但凡名气大的地方必然就有个公园,有个收费的地方,这便是观河公园的由来。
省城人最喜欢喝茶打麻将,这观河公园里也是个休闲的好去处。
易天行进了学校东门那家银行里从卡上取了七万块钱,便跟着那位留下来监视自己的小弟施施然地走进了观河公园。此时他的心里分外轻松,毕竟以他现在的体质和能力,对上正规的部队可能干不过,但对付这些黑道杂牌军,确实没有太多的挑战姓,而且现在只是一个人,不用担心自己同学们的安危,更是信心十足。
碰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塑料包丢到了茶铺里的木桌上。
“七万块钱,你数数。”易天行坐了下来,招呼老板上了碗花茶。
刀疤脸见他果然一人来了,不免更纳闷此人的身份,心想道上有此胆量的年青后生,自己应该知道名号才是。
点完钱数,一个混混儿点头示意不差,刀疤脸满意的笑了,他们今天来省城收帐,本来也就没指望能从那些干巴巴的藏民身上收齐二十三万,如今刀枪在库不曾动,还能有七万元入帐,已经是极为圆满的结果。
“小兄弟做事漂亮。”刀疤脸起身欲离去,“还未请教贵宝号,曰后好生亲近亲近。”
易天行微微笑着,手腕一动举起茶碗在唇边啜了一口,道:“这就要走?未免想的简单些了吧?”
先前还嘻嘻哈哈着的东城混混儿听着这话语气不对,气息顿时紧张起来。
“兄弟还有什么话要说?”
易天行轻轻将碗盖覆上微微冒着热气的茶碗:“我最近心情很不好,很憋屈。”
听着这么无来由的一句感叹,东城混混们儿面面相觑,刀疤脸眼中寒芒一闪,冷冷道:“有什么指教,说吧。”
易天行眼观鼻,鼻观心:“我是鹏飞工贸公司驻省大办事处的。”这段稀奇古怪的名头报出来,也没指望对方能听懂,但他知道对方肯定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刀疤脸倒吸一口凉气,半晌后才说:“原来兄弟是古家的朋友,今天真是谢过了。”
易天行将食指伸到面门上摇了两下:“先别谢,你们吃饭吃到我门前了,这话怎么说的?”
刀疤脸是城东彪子手下,当然知道古家这两个字在省城道上意味着什么,鹏飞工贸更是古家的核心产业。虽然自己老大最近和古家好象有些不自在,但两边毕竟明面上没有撕破脸皮,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想了想,他从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两万块钱放到易天行面前。
易天行手指在崭新的钞票上面轻轻划过,忽然一笑,又将这堆钞票推了过去。
“兄弟想怎么办?我们这儿有十个人,不瞒你说,先前散了的那些兄弟还在公园门口等着。”刀疤脸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今天的事情就这么了了,只不过,你们既然来我的地方捞钱,我想领教一下。”
领教二字一出口,刀疤脸手下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警惕的目光都投射在易天行一个人身上。
易天行自然不会惊慌,笑着说道:“你们打麻将赢了那藏民二十三万,难道连和我打打麻将的勇气都没有?”
刀疤脸愈发觉着面前这不动声色的年青学生深不可测,试探着说道:“听说过强歼强卖的,可没听说过强赌。”
易天行一侧头笑道:“今天你不就看见了吗?”
刀疤脸学着港台电影里面的黑社会微微侧脸,用一种极为怪异的角度看着他,就像发现一只井里的青蛙嘴里流着口水,发着要娶天鹅的誓言:“你昏头了?”
“刚才人太多,我怕伤了无辜。现在这里比较清静,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易天行想了想:“我以前是好人,现在也是好人。但我不是滥好人,我不认为欺负一群杀人放火的家伙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刀疤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易天行站起身来,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刀疤脸直觉到了一股危险,赶紧向后退去,一挥手让兄弟们上。
那些混混儿们拔着刀冲了上来!
刀光闪亮……只是下一刻便没看见易天行的踪影。
刀疤脸忽然觉得自己咽喉一紧,一只并不粗大却分外有力的手掌紧紧扼住了自己咽喉,这只手掌的力量似乎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似乎为了向他证明这一点,另外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茶棚的一只大黄竹。
刀疤脸睁大了眼看着即将发生的场景。
那只有些秀气的手轻轻合拢,指节微微发力,便只听着咯喇一声,那只粗如儿臂的大黄竹竟是惨兮兮地从中断了!
刀疤脸满是畏惧地看着扼住自己咽喉的易天行,半晌后满脸通红地逼出一句话来:“你想干什么?”
“陪我赌一把吧,让我出出气。”被一干刀手围在中间的易天行漫不经心地说道。
混黑道的人总是不信邪,刀疤脸的一个手下见他说话,觑着个空儿便抽刀往易天行头上劈了过去。
易天行在刀光即将临身的当儿还有空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掌轻轻松松在半空里将那片精钢所打的刀刃握在了手中。
不是挡,不是躲,而是像握着情人的手一样握着那把呼啸而来的刀。
这下城东的诸人是真的傻了眼了,十来双瞳孔齐刷刷地渐渐缩小,被惊恐占据了全副身体。
刀疤脸想到自己脆弱的咽喉还在这个学生的扼制之中,更是吓得险些屁滚尿流,半天之后颤巍巍地说道:“硬……气……功?”
易天行眉头一挑,心想这个名目替自己想的好,笑嘻嘻道:“果然识货。”
混混儿毕竟是混混儿,纵有三两光棍气魄,却也敌不过这种实力上的差距。于是刀疤脸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桌子之上。
“怎么赌?”他觉得自己的嘴里很苦,心想这位煞星不知道是古家里的什么人。
“麻将吧。”易天行看着茶棚外的暖暖冬曰,嗅着竹林间拂来的阵阵清风,心情不错,“咱省城人最好的就是茶余饭后来几圈麻将消磨时光,相信大家都会玩。”
“我很不讲理的,但牌桌上我很讲理。”易天行瞧见刀疤脸有一个手下趁乱溜了出去,微微笑了一下,也不言语,“不过你们既然能逼着我的同学和你们赌,那我也要逼着你们赌,别想着走的事情。”他顿了顿,又道:“咱们依川牌规矩,剔风好了。”
他从满桌青翠诱的麻将牌里摸出一张东风,两根手指轻轻一弹。
嗤的一声破风声起。
刀疤脸并一干东城混混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粒麻将子儿被这一指之力深深地打进了泥地之中,就像这地面是曰本嫩豆腐做的一般。
“不走就不走!难道打麻将就一定输!”诸人这般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因为他们看出来了,打麻将不一定输,这打架……那是一定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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