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在啮桑的客栈里,当苏秦的车马最终消失在视野之外时,张仪的心丢了。 张仪跌跌撞撞地回到客舍,关上房门,任由泪水洒落一时,开始追悔起自己的决绝来。是的,他为什么不去听听苏秦究竟想说些什么呢?他不远数千里奔波至此,难道仅仅是为摆出一盘棋吗?他一路上思考过不止多少次见到苏秦后他该如何去做,譬如他应该先开一个玩笑,然后是个拥抱,然后是……但当苏秦真的走到跟前,真的在他面前坐下时,他为什么没有任何表示呢?他为什么只是与他互相对眼呢?苏秦与他有仇吗?难道不是苏秦在处处帮他吗? 对了,他为什么没有问个明白,在苏秦回山时师姐对他说过什么没?师姐爱的是他苏秦,也应该得到回报。苏秦会不会爱上师姐呢?苏秦与雪公主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他与师姐才是一对。他进山是为师姐吗?难道不是为师姐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进山呢?真心祝福他们!他张仪是配不上师姐的,他张仪只配香女。 想到师姐与香女,张仪心头一阵酸涩。他那么爱师姐,师姐却爱苏秦。香女那么爱他,他却…… 然而…… 苏秦都讲了些什么呢?合纵没错,纵横对峙,无非是谁主沉浮的事,但他煞费苦心悟出的共生目标却为哪般?什么是共生呢?人能共生吗?万物能共生吗?天道是共生的吗?如果天道共生,万物就不会相克相杀,虫子就不应该啃草木,羊就不应该吃草,狼就不应该吃羊,鹰就不应该抓兔,猫就不应该捉鼠…… 唉,这个苏兄呀,为什么就不理解先生之教呢?‘大我天下,公私私公’,怎么能解作共生呢?出山之际,先生明明指出天下只有两条相安之道,一是天下一统,二是列邦共治。列邦共治怎么能是天下共生吗?天下共生,人还要不要吃肉?人在吃肉时是吃死尸呢还是杀生? 然而,先生的偈语,不解作共生,又作何解呢?这个真得好好思量一番,待自己心平气和时,就到终南山里冥想他三日,谁也不让打扰,只让香女伴在身边…… 张仪七想八想,折腾整整一宵,于翌日晨起传令返程。 车过函谷关后,张仪挂念香女与儿子开地,让公子华回宫奏报,自己轻车拐入寒泉谷,哄儿子张开地三日,方在香女的催促下返回咸阳。 张仪回来得真正凑巧,魏章从汉中回来了。 听闻张仪回府,魏章登门拜望,走到门外,方才想起紫云公主,只好踅回去,下帖子请张仪前往他的府中作客,说有要事禀报。 张仪原本不想在府中多待,即让小顺儿驾车赶至魏章府宅。 魏章仍旧住在秦惠王赏赐给陈轸的府宅,因久未回来,宅中结出许多蛛网。魏章正在指使仆从清扫,见是张仪登门,抱歉地笑笑,引他到后花园的石凳上坐下。 “先说巴蜀!”张仪直入主题。 “巴地基本平复,陈庄逃往巴山,在巴人手里了,”魏章应道,“巴人待他甚好,视若上宾。如果王上要他脑袋,怕得开出一个好价码。” “尸子可有音讯?” “尸子说,巴人推出新王,愿意臣服于秦,但秦王须将巴水、乌水以东的山地及盐泉永远归还巴人,秦人不得涉足。作为回报,巴人承诺,巴盐所产,五分之一贡给秦人,五分之二卖给秦人,另外五分之二,由巴人自行作主。” “奏报王上没?”张仪问道。 “在下刚回,本欲入宫觐见,听闻相国回来,就想听听相国之意,再行奏报。” “如实奏报,听王上旨意。汉中如何?” “照旧,但楚人换将了。上庸楚人也有异动。” “嗯。”张仪点头,“如果与楚人开战,由你做主将,胜算可有多大?” “兵力一比一,完胜;兵力二比一,七三;兵力三比一,六四。” “看来将军信心十足呀!”张仪笑了。 “在下的信心有个前提……”魏章顿住。 “什么前提?” “兵器。”魏章起身,回到宅中,拿出一把枪头及几支矢头,摊在石几上,“就是这些。在下此番回来,主要是为它们。” 张仪审视枪头与箭矢,目光落在矢头上,拿在手里端祥一阵,看向魏章:“奇怪,在下所见的箭矢皆是双羽,这几个却是三羽。” 魏章又从袖中摸出一只矢头,递给张仪:“这个是双羽的。” “对的,”张仪瞄一眼,“这儿可有讲究?” “双羽箭矢更锋利,但不够精准。三羽的飞行平稳,命中率极高,可谓是射哪儿中哪儿。两军阵上,箭为长距离击杀兵器,准与不准差别巨大。如果射不中,浪费箭不说,更误事。战机稍纵即逝,若射不中再换箭就晚了。战场上,晚一瞬就是致命的。” “说的是。”张仪点头,盯住魏章,“兵器怎么了?” “数量不够。”魏章应道,“在下忖过,楚国人多,我们若与楚人比拼人数,所有男人都上战场,也不抵楚人的三分之一,因而必须改善兵器。只要利器在手,士气就会高涨,兵士就会勇锐,就会有恃无恐,就能做到以一抵众。” “差多少?” “差多了。”魏章指着矛头,“这种矛头与一般矛头不一样,它由乌金锻成,杂以锡、镍等,坚硬无比,寻常铜器无法与之相抗,堪称是方今天下最锐利的兵器,只可惜数量太少,在下只配备两万锐卒。假使配足五万锐卒,楚卒即使有十五万也不在话下。” “这个容易,让工坊赶制就是了!”张仪应道。 “赶制不难,”魏章轻叹一声,“难的是乌金短缺。”拿过矛头,“就说这个矛头吧,是一般兵士所用,重三斤三两,九成是乌金。铜、镍、锡还好,只这乌金……” 张仪自也晓得乌金的事。天下能产乌金的主要是楚国、韩国与赵国,尤其以韩地宜阳与楚地宛城、赵地邯郸为最。赵地遥远,其他不说,单是运费就吃不消。韩地宜阳的乌金又大多供应韩国最大的兵器生产中心阳翟,只有少量出售予秦国,且还要经过魏国地盘,遭到关税盘剥。更可气的是,自苏秦合纵之后,纵亲意识较强的韩国对秦防范日严,尤其是近两年,在公孙衍与白虎的干预下,宜阳乌金供应越来越少,一度断流,秦国只能转向楚地乌金。但楚国历来将金属、皮革等视作战略物资,由王室专控,严禁出关,秦国要想获取大量乌金,的确不是易事。 “这样吧,魏兄,”张仪起身,“你我这就觐见王上!” 二人入宫,惠王正在接待义渠使臣,遂将他们安置在偏殿,约过一刻,快步进来,先将魏章拥抱一下,然后与张仪见礼。 魏章将巴蜀情势简略禀报,重点提请兵器改造,将新近配制的矛头与箭矢一一展现给惠王,末了道:“王上,短兵相接,劲力相当,胜负就在兵刃上,只要能比敌方锋利一点点儿,就是生与死的差别。乌金经过锻炼,可成精钢,其利无物可敌。此矛此矢,末将只要配置五万锐卒,就可抵楚矣!” “唉,”惠王没有多看矛与矢,显然对此知情,轻叹一声,“不瞒二位,寡人正为此事上火啊。宜阳所产乌金,前番有魏人作梗,今番是公孙衍,他晓得我们的软肋在哪儿,也吃准我们了。” “王上,”张仪拱手道,“臣有一请,望恩准!” “莫提请字,你说就是。”惠王看向他,一笑。 “臣想去於城住几日。” “好呀,想住几日?” “具体不好说,少则三月两月,多则三年二年。” “这……”惠王以为听错了,收住笑,盯住他,“你确定是三年二年?” “是呀,时间短了怕是不够用。” “你要做啥?” “保家呀。”张仪轻叹一声,“唉,听说楚人看中您封给臣的那块地了,正在调兵遣将。如果楚人打来,把臣的那六里地夺走,臣就没个根了。” 惠王一下子明白了张仪的用意,紧张的表情松驰下来,略一沉思,拱手回礼,笑道:“寡人允准。无论如何,老窝不能让端了,是不?”略顿,盯住张仪,“去那么久,可要带上於城君夫人与小公主哟!” “臣确实想带,却舍不得!” “为什么?” “万一楚人打过来,将她们母女俩掳走,臣岂不是赔大了?” “哈哈哈哈,”惠王大笑起来,“好吧,你们的家事,寡人管不上。啥辰光动身?” “臣还有一请呢!” “说。” “臣想做点儿小买卖,请王上垫付本金。” “你做买卖?”惠王眼睛眯缝起来。 “不做怎么办呢?”张仪两手一摊,一脸苦相,“王上封的那块地,狭小不说,还贫瘠,臣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来养活老婆娃子呢?” “说吧,”惠王盯住他,倾身,“寡人要垫多少本金?” 张仪闭目,屈指算一会儿,抬头:“大概是这个数!”伸出五个指头。 “五十两足金?” 张仪摇头。 “五百两?” 张仪再摇头。 “总不会是五千两吧?”惠王脸上现出惊愕。 “是五千镒。”张仪语气平淡。 镒是两的二十倍,莫说是惠王,即使魏章也惊得拢不住口。 “这……”惠王发会儿呆,两手一摊,“你这本金有点儿大了,寡人削皮碎骨也凑不出呀。” “王上可以分批出借,先借臣两千五百镒。” “嘿,”惠王盯住他,“寡人的库房里满打满算也就两千五百镒,你是吃准了呀!” “放在库里会烂的,”张仪一本正经,“王上若是放贷给臣,待臣赚到钱,就还王上以高利。王上赚到钱,再贷给臣,臣再还王上以高利,几个来回折腾下来,臣不过是赚了点儿油盐钱,真正发大财的依旧是王上呀!” “嗯,”惠王装模作样地捋捋胡须,看向张仪,“那也得看看你是做何买卖?” “犁铧。” 犁铧是乌金铸的,楚人用以耕地,也对外出售,属于民用非管制产品。因而,当张仪说出这两个字,惠王与魏章无不振奋。一只犁铧约三斤来重,差不多可以打制一枚枪头,亏得张仪想出这个主意。 “这个买卖不错。”惠王一拍大腿,“有楚产犁铧在手,关中乃至蜀地,拉犁的耕牛怕就不够用喽!” “可以用马!”魏章接上一句,话中自是有话。 “呵呵呵,若是此说,这笔生意可以成交。”惠王看向张仪,“於城君几时动身,寡人为你饯行!” “臣还有一请!”张仪没完没了。 “讲。” “这个人,”张仪指向魏章,“臣想请他为於城君看门守户!” “成。” 郢都楚宫,后晌未时,怀王在前殿处置完毕朝事,信步走向后宫,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踏进郑袖的宫院。 在怀王的后宫,除几个王后与贵妃之外,能够享受宫院待遇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宠妃,一类是任何生下子嗣的妃子。 郑袖一入宫就享受专宠,一年之后又为怀王诞下一子,因而受赐一个等同于贵妃待遇的三进宫院,位置也很显赫,可谓是颜压群芳了。郑袖生子那天,喜讯报至怀王,刚好文学侍从屈平在侧,怀王就让他取名。屈平喜欢兰花,顺口说出一个“兰”字,怀王题下,为郑袖的孩子定名为芈兰。 光阴匆匆,子兰转眼一岁多了,出奇聪明,嘴巴更甜,天天缠着怀王,问出各种为什么。哪天怀王不来,他就哭闹。一次子兰候到天昏,仍未看到怀王,就偷偷溜出宫门找他,在偌大的宫院里跑迷路了,惊动所有宫人打灯笼将整个宫城翻了个底朝天。郑袖哭晕,怀王更是满宫院找,边找边扯嗓子喊“子兰,子兰,父王在这儿呢……”,一直闹到二更天,才有宫人在靠近宫墙边的一处僻静角落里寻到他,已靠在墙角睡熟了。 当宫人将仍在熟睡的子兰递给怀王并奏报在何处寻到时,怀王心疼得抹泪,破天荒地搂住他睡了整整一夜。 自那日起,无论多忙,怀王都要在一天中抽出些许时间来郑袖的宫院里陪子兰玩耍一会儿,这在他的子嗣中可谓是独此一例。 怀王还没走到,子兰已经飞跑出来,扑他怀里。父子回到宫中,亲昵一时,前殿守值宫人入报,说是屈平出使回来,在前殿候旨。 怀王起身欲走,子兰扯住不放,郑袖笑道:“久闻屈大夫诗才横溢,贱妾能否一睹尊容呢?” “倒是好哩,”怀王笑道,“爱妃有所不知,子兰的名字还是屈大夫给起的呢!” 怀王传旨,宫人引屈平至。 怀王抱着子兰,于前庭客室接待屈平。 君臣见过礼,屈平详细禀奏此番的出使情况,尤其是与齐达成盟约的事,包括一些细节。 得知秦相张仪也去赴会,怀王惊道:“不是纵亲的相会吗,他怎么去了?” “臣也不知。”屈平应道,“观苏子反应,似乎他也不知情,看来是张仪不请自到的。听闻他来,昭阳大人就约田相国与公孙相国春猎去了。但张仪并未到盟约之地,苏子候不到他,于第四天前往啮桑镇上他的下榻处,直到后晌方才回来,召臣,与臣讲起楚国之事。” “楚国的什么事?” “与秦国的事。苏大人说,张仪的下一步必是谋楚,秦、楚将在商於有场大战,且楚国不会占上风!” 怀王倒吸一口冷气:“他还说什么?” “苏子说,”屈平模仿苏秦语气,“楚国虽大,却四处封国裂土,实为五指张开的巴掌,秦国在商君变法之后,已成一只铁拳。以铁拳对散掌,楚人必败。若想与秦相抗,楚可行三策,一是变法改制,化掌为拳;二是坚持合纵,与齐为盟,相互声援;三是用贤任能,修整武备,严阵以待!” “苏子把楚国看明白了,”怀王沉思一会儿,看向屈平,“看来,与秦之战,真还是不容乐观哪!” 屈平正要接话,郑袖端一盘干果及一些点心出来,款款走到怀王跟前。屈平急欲回避,已是不及,跪地叩首,头不敢抬。 “呵呵呵,屈平呀,”怀王手指郑袖,笑道,“寡人这就介绍给你,她就是郑妃,子兰的娘亲!”转对郑袖,“这就是你常念叨的屈子,楚国第一才子!” “臣见过郑娘娘!”屈平叩道。 “屈子请起!”郑袖落落大方,“这是本宫亲手剥的干果,请品尝!” “臣……”屈平再次叩首,没有说下去。 “屈子平身!”怀王笑吟吟地扬手,“寡人本欲在前殿见你,是郑袖听闻你来,闻你才情,想一睹尊容,寡人才请你到这儿来的。” “谢郑娘娘偏爱!”屈平叩过,起身,在客席坐下。 “屈平哪,给郑妃吟一首,让她见识一下大楚第一才子的丰采!”怀王邀道。 “这……”屈平怔了下,闭目有顷,拱手,“臣为娘娘吟一首古韵!”端正身子,正正衣襟,字正腔圆,用郑音吟道: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屈平刚刚吟出三句,郑袖已是热泪盈眶,更咽接吟: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咦?”怀王惊愕地盯住郑袖,“爱妃这是……” “禀王上,”郑袖以袖抹泪,“屈子所吟,实乃臣妾家乡小调,臣妾……听闻乡音,想到父兄,想到郑人,情不自禁……” 郑袖缓缓起身,取过她的琴来,拨弦两声,对屈平道:“屈大人,请再吟一遍,小女子为大人奏乐!” 屈平知郑袖为郑女,吟其家乡之风,却于无意中触动了郑袖的内中情结,也是心动,遂在郑袖的琴声中,复将此诗连吟三遍。 屈平、郑袖一吟一弹,将怀王的兴致勾引出来,当即召宫尹拟旨,赐郑袖宫为南宫,援笔题写“南宫兰庭”四字,吩咐宫尹制成匾额,挂于宫院。 楚王后宫设东、南、西、北四宫,入四宫者皆立为后,排序上,南宫仅次于东宫。 郑袖喜极,拜过题字,拉过子兰,双双跪地,叩谢王恩。 正喧闹间,门外一阵响声,宫尹报说,鄂君求见。 鄂君已入弱冠,为怀王的庶长子芈启,也是怀王所出的第一个儿子,其母曹妃因为生他而晋为西宫,立为后了。 怀王传召,鄂君子启如一阵风般旋进,扑地叩道:“儿臣叩见父王,叩见娘亲!” “平身!”怀王招手。 “儿臣谢过父王,谢过娘亲!”子启起身。 “几时回来的?”怀王问道。 “禀父王,儿臣刚刚回郢!”子启朝外招手。 两名宫人抬起一只礼箱走进,放在子启跟前。 子启打开,从箱中拿出一只由河狸皮毛制作的裘衣,双手呈给郑袖:“这是子启特别孝敬娘亲的,您看合身不?” “天哪,”郑袖两眼睁圆,接过来,审视裘衣,小心抚摸,“真漂亮!”站起来,穿在身上,来回走几步,看向怀王,“王上,您看合身不?” “哈哈哈哈,正合身!”怀王笑道。 时已暮春,天气和暖,郑袖扭过几个来回,香汗已出,小心脱下,朝子启道:“谢鄂君!” 子启又从箱中摸出一个小箱子,全是玩具,一一摆在几案上,看向子兰:“兰弟,这里的东西全是你的,看看好玩不?” 子兰盯住箱中之物。 子启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怀王前面的几案上,多是不倒翁、蹦蹦狗、跳跳虎等一触即动的机械装置,极其逼真,还有几只外形像鸟、一吹就响的哨子。子启一个一个表演给子兰,子兰乐得又蹦又跳,怀王、郑袖自也是满心欢喜。 眼见怀王一家其乐融融,屈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自尴尬,子启瞥见怀王刚题的“南宫兰庭”,看向怀王:“父王,这几个字是题给娘亲的吧?” “让你猜照了。”怀王笑道,“从今日始,南宫就是后宫!” 子启转向郑袖:“儿臣贺喜娘亲,哦,错了,儿臣贺喜母后大人!” 第一次听到“母后”二字,郑袖乐不合口:“鄂君哪,只几个月没有看到你,个子就又长高了。听你父王说,你这次是回封地了,讲讲看,你的封地都有什么好景致,让本宫听个稀罕!” 子启讲起封地的事儿,大多是些民间传说与奇闻异事,郑袖乐得哈哈大笑,屈平却是如坐针毯,逮到怀王的目光,紧忙丢个眼色,站起。 屈平本欲告辞,怀王这也想起屈平尚未讲完啮桑的事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呵呵呵,让子启一搅和,竟把我们的正经事儿误了。走,前殿叙去。” 见怀王要走,子启急道:“父王,儿臣还有一事呢!” “何事?”怀王扭头。 “儿臣回来时,刚好王叔也从封地回来,说是父王有召。见儿臣进宫,王叔一起来了,这在前殿候着呢!” “哎呀,你该早说才是!”怀王责怪他一句,拔腿就朝外走。 子启别过郑妃,与屈平紧紧跟后。 三人走到前院,屈平拱手:“王上,您与王叔说话,臣就……” “也好,”怀王笑笑,“啮桑的事儿,寡人改日寻你!”转个身,在子启的陪同下急步进殿。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