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极品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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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歪着脸笑得天真灿烂:“那扇子跟了我几千年。我见你要保护无倾,没有顺手的兵器,打算送给你。你却送给了那丫头。啧啧,可惜啊可惜。”
我立刻跳起来:“你不早说!”
他笑得无辜:“没机会。”
什么没机会,分明是故意的!我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他又道:“还有,你说那话忒恶心。本星君若是要说情话,绝然不会用那种肉麻的词句。”
我一听立刻来了劲,笑道:“哦,那偌然公子是什么风格?”
他站起身子轻轻一笑,伸手过来挑起我的下巴,眼中盛满柔情蜜意:“梓笙,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饮。”
他的声音温润如水,低低流淌,轻柔动人;眸子溢满深情,一字一句似在说世间最美丽的情话。我干咳道:“呃……这种玩笑不要开得太认真……好端端地加上我的名字作甚。咳咳,而且这种风格文绉绉的……若是人家姑娘念的书不多,兴许就不懂了。”
他前踏一步,离我更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那,你懂不懂?”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如同晚秋中的丰硕果实,毫不犹豫地熟了。
踏雪突然大叫一声:“靠这么近说话你们就不会热啊!”
我立刻将偌然推开,含糊道:“热、热,当然热……我去看看赵昀骞啊!”然后迅速从他身前滚走,打开房门往外溜。
梓笙啊梓笙,人家那是神仙,你一个小阴阳师高攀不起!
我稳住心神,推开东厢的门。赵昀骞正在看书,瞧见我来,淡然地放下书卷:“来了?”
我傻笑着点头。
那一夜之后,我对他坦诚了鬼怪和八字奇轻的事。不过他的冥君身份,我还是隐瞒了。关于偌然,我也只说他是个阴阳师,修为在我之上。
他似乎到此刻也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动不动地瞧了我许久:“我只知道你身份不寻常,没想到是这样,鬼神之说竟然是真的。”
我咧嘴一笑:“自然是真的,否则我这个阴阳师还怎么混。”说完又忍不住抱怨,“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那样误会我。也不想想看,我自己也是个没爹没娘、孑然一身的人,怎么可能故意用‘八字奇轻’的说法让你被人孤立。”
他轻轻挑眉:“在书语亭里我给过你机会解释,是你自己不说。”
我道:“你若没有亲眼见过鬼怪,我贸贸然那样说,你会相信么?”
他道:“我会相信。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
我呸,要真的是这样,我不说你也不该误会我。我很想把这句话丢给他,无奈他墨黑的眸子和认真的眼神威力实在太大,我一不小心对上,脑子就乱了,只好干咳一声,偏头不再看他。
他再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我记得你在望月楼时,叫了我一句昀骞。”
其实平日在他背后我从来就没恭敬过,而且情急之下,谁会考虑这么多有的没的。他扬眉道:“先前你身上总有许多谜团,今日才算真正与你结交。以后,你可以叫我昀骞。”
他叫我梓笙,我叫他昀骞,二人交情似乎又好了一些。我第一反应是要回想一下苏瑾嫣对他的称呼,不过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两日之后,王爷夫人将我点去做昀骞的贴身侍女,搬到东厢旁边的一间小屋里。
昀骞显然不能理解她的用意,意味深长地瞅了我许久。我笑得天真无邪:“此前我与她说了你八字奇轻,她为了不让云湘郡主出事,所以让我搬过来保护你。”
他眯着眼睛看我:“我怎么又开始觉得你故意在我身边打转。”
我再次竖起三只手指:“若是我看上赵昀骞,就叫我死于非命,永……”
话未说完,他默默地按下我的手:“……行了,我相信你。”
事实证明王爷夫人的这个决定十分有先见之明。我搬过去的第一夜,昀骞房中就出了事。一只食气鬼不知死活地在我眼皮底下进了他的房间。我已经宽了衣躺在床上,眼皮都懒得抬,一脚将踏雪踹出去。踏雪不情不愿地隐了身形,扎进昀骞的房间,片刻之后,里头传来食气鬼的惨叫。
于是从此我和踏雪说好,我主白天,它主夜晚,轮流去保护昀骞。踏雪一开始死活不肯,最后在我每日请它吃鱼干的诱惑下,勉勉强强地点了头。
昀骞平日没什么嗜好,也就练练书法,画画丹青,吟诗作对,比姑娘家绣花做女红还无趣。我歪着脑袋站在他身边,第三次不小心打出呵欠,他终于将笔搁下,眉峰扬了一扬:“很无聊?”
我重重点头:“你每日都做这些。昨日和前日一样,今日和昨日一样,明日肯定也和今日一样,就没想过出去玩一玩?”
他扬眉道:“我不习惯和纨绔子弟来往。”
这明显是世子脾性发作,不是不习惯,而是不屑。我道:“世上除了纨绔子弟,也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你总待在府中,当然结交不到。”
他继续提笔,将字写完:“即便出去了,有这靖南王府世子的身份,能结交的也只有一些王孙贵族,不是纨绔又是什么。”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果然现下像我这么善解人意又不攀附权贵的人太少。”
他瞥我一眼,将宣纸放在窗边,拎起墙上的佩剑,过来拉我的手:“走,陪我去练剑。”
我立刻道:“我又不懂用剑,怎么陪你练。”
他不分由说地拉着我往门外走:“你平日杀妖不用剑么。”
我伸手扒住门口:“你何时见过我用剑,我一直都用符!”
他头也不回:“那你就好好地站在院子中间让我砍。”
我连忙甩开他的手:“喂赵昀骞,你忒狠了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停住脚步,回头认真地瞧了我片刻道:“然后呢?”
我:“……”
真想一脚踹扁他。
长安多数鬼怪知道昀骞身边有个星君,不敢再逗留。只剩下一些不死心的,依旧潜伏在王府附近。王府的阴气和妖气都少了许多,今日总算见到了太阳。
王府的花花草草都有专门的丫鬟和家丁照料,各个季节都有不同的品种,在花园中争奇斗艳。我跟着昀骞走到院子,一路眼花缭乱。
远远地听到有琴声,走近一些,才发现原来是偌然坐在一边抚琴。暖阳下,他白衣胜雪,手指纤长如兰,音律从他指下静静流淌出来。他的唇角微微弯起,阳光似乎在他身上悄然发亮,居然有些耀眼。
他轻轻抬头,正好与我对视,微笑温文尔雅,周遭一切瞬间化为白蒙蒙一片,退到他的身后,世间寂静无声。
赵云湘执着偌然的扇子,伴着琴音翩翩起舞。正好从旁边绕到我面前,隔在我和偌然中间,才让我回过神来。她跳得异常僵硬,偏生又陶醉其中,我不由得笑出来。
昀骞走到我身边,中肯道:“偌然贤弟的琴艺似乎不错。”
我不由得呵呵一笑:“还是去练剑吧,这个郡主我惹不起。”一个弹琴一个起舞这么和谐,若我去打扰,赵云湘必定不会放过我。
他淡淡瞧我一眼,没有说话。
过去二十年里我都没什么机会接触江湖人物。最近的一次,还是在荣福客栈看山贼和侍卫对决。所以我对剑术这个东西其实没什么概念,总觉得剑法就一个版本,全天下的人舞一套剑法都应该是一个模样。
此刻看了赵昀骞舞剑,我才明白什么叫井底之蛙,什么叫行云流水。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袍,行动间有风灌入。明明应该很累赘,我却只觉得潇洒翩然。他舞的是哪一套剑法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世上一定不会再有人比他舞得更好看。因为他从容不迫的模样,与当日龇牙咧嘴的侍卫比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眼前银光终于停止舞动,他小口喘气朝我走来。他俊美的脸一步一步靠近,汗珠顺脸颊边滑下,我瞧着瞧着,鬼使神差地伸手到怀中掏手帕。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拿着手帕的手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正愣愣地瞧着我。
我猛然发现不对劲,欲将手缩回来,他却先一步将我的手握住,静静与我对视了片刻才将手帕拿走,淡淡地道了一句谢,然后提着剑离去。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心脏不知怎地,扑通扑通跳得十分厉害。
夜晚偌然隐了身形喝茶,一眼瞧见我,欢喜道:“小阴阳师你回来了。来,帮我揉一揉肩膀。”
我想起他和赵云湘一个弹琴一个舞剑,一掌拍过去:“揉什么揉,叫赵云湘帮你揉。你们不是很惬意么。”
他眼角一挑,笑道:“怎么,吃醋了?”
我淡定地坐下,抢过他的茶杯喝一口:“我鄙视你什么都不用做还喊累。”
偌然打开扇子缓缓地摇:“也不想想我入府为的是谁。”
我白他一眼,懒得理他。他手上的扇子似乎正是给赵云湘的那一把,我扑上前夺过来,边把玩边道:“喂,扇子不是在赵云湘那里么,怎么又拿回来了?”
烛光下,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有些疲倦道:“我想你也没有勇气去找她要回来,我拿了一把鎏金的和她换了,这把给你。”
他倒是了解我。我撇撇嘴:“给她鎏金的给我一把纸的,你真偏心。”
“哦,你若是想要鎏金的也可以。不过没有灵力,你要也没用。”
展开扇子,扇面画着普通的水墨画,题着几句酸溜溜的诗,落款却是“安若恒”。
我扬一扬扇子:“安若恒是谁?”
他淡淡看一眼:“唔,上一辈子的凡名。”
我诧异:“你做过凡人?”
“嗯,历情劫。”他语气有些唏嘘,“可惜我满了弱冠没多久,就被情敌给杀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这回下凡真要活久一些。”晃一晃扇子,“那时叫安若恒?倒是比偌然好听。”
“是么。”他轻轻一笑,“可惜那时的她不这么认为。”
我正要继续问下去,外头突然传来踏雪中气十足的一句“站住”。我的手一抖,立刻冲出去。一道黄色的影子从我面前蹿过,消失在摇晃的树影之中。踏雪边追边喊:“梓笙,用符截住它的去路!它在后厨那里偷吃鸡!”
我的心一沉,连忙运起轻功追出去。
那道影子贴着墙根跑得像支箭,蹿上旁边一棵大树。眼看着它就要从树冠处溜出王府,我将手里握着的扇子丢出去,正好敲中它的脖颈。一声惨叫,它从树上摔下来。
居然——是一只黄鼬。
踏雪毫不犹豫扑上前与它打架,你一口我一口,异常凶狠。为免惊动王府上下,我摸出一张符纸。黄鼬抬头瞧我一眼,转尾巴放出臭气,趁我们掩鼻之时溜上大树,蹿出王府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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