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金世遗拉着厉胜男也急忙逃跑,这时熔浆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形成了几股洪流,卷过之处,连磨盘大的石头也都熔化,冒起了一片夹带灰垢的烟尘,和密云混合,笼罩整个蛇岛,连阳光也被遮蔽了。黑云低压,云层反射出熔浆黯淡的红光,片刻之前还是阳光耀眼的,突然间便好像到了黄昏!也好像到了世界的末日! 金世遗感到了绝望,他为的还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而是用尽心力,仍然不能挽救火山爆发的浩劫! 可是金世遗还未知道,若然真的给他凿开一条通道,将大量的海水引来,灌入火山口的话,那灾祸更是不堪想像! 毒龙尊者和金世遗到底是几百年前的人,他们虽然聪明,但无论如何,毕竟还不可能具有现代人的科学知识,现代科学对于火山的研究,知道火山内部的热度最少在摄氏三千度以上,水灌进去以后,立刻会转化为汽体,汽遇到高热立刻会膨胀,这样一来,立刻便会引起地球局部的爆炸,不单是火山本身的爆炸而已。但我们不必笑毒龙尊者计划的错误,法国科学幻想小说家儒勒·凡尔纳在他著名的小说《神秘岛》中,写到火山爆发时,也曾指出,在十九世纪中叶时,欧洲还有许多人像毒龙尊者一样,以为开一条通道,把水灌进去,就可以把火山熄灭呢! 幸亏他们只是凿开一条六七丈深的地洞,那石壁少说也有百来丈厚,海水仅仅是渗透进来,还不能一下子的大量灌入,但由于海水的压力,缺口渐渐扩大,浸透进来的海水汇成一道暗流,虽然不足以令火山爆炸、蛇岛毁灭,但却引起了火山的提前爆发。爆发与爆炸不同,爆炸是整个火山炸成粉碎,连带所在的岛屿也要炸成飞灰;火山的爆发则不过是流出溶岩,喷出火焰而已,火山本身还存在的。两者所造成的灾祸,轻重大小,根本不能相比。 蛇岛地下的火山本来要一年后才爆发的,如今又幸而是提前爆发,地层的变化还未曾达到“激变”的程度,因此爆发的时候,威力更是大大的减轻,比起一般的火山爆发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但虽然如此,这次并非激烈的火山爆发,所造成的恐怖现象,已超出当时人的想像之外,令到绝顶的武功高手,也失魂落魄,感到世界末日的来临! 火山口扩大以后,喷向天空的火焰更加明亮,从云层反射出来的光线照得满天通红,最恐怖的是沸腾的熔浆像洪流一般淹来,淹没之处,树木岩石尽都熔化,化成了一片蒸气,整个蛇岛都好似在焗炉里面了! 金世遗使出了全身气力,拉着厉胜男飞跑,这时树林早已燃烧起来,火焰从这个树干蔓延到那个树干,大股大股的浓烟在树梢上翻滚着,树木被烧得毕毕剥剥作响,大树倒下的轰隆轰隆的巨响,此起彼落,树林中火势的蔓延比熔浆来得更快。不多久,金世遗和厉胜男已被包围在火海之中。 岛中的飞禽走兽惊惶地乱飞乱窜,最多的是蛇,蛇不像人那样懂得灵活走避,它只是像箭一样的毕直向前游窜,前面的树木起火了,它们还是窜去,结果无数的毒蛇都被烧死,在火焰里发出吱吱的叫声。这些蛇顾不得伤人,人也不怕蛇,大家都在逃命。 厉胜男跟不上金世遗,金世遗拖着她跑,她的手足被石头刮损了好几次,几乎就要跑不动了,金世遗一看,离海滩还有一段路了,前面已成一片火海,金世遗背起了厉胜男,叫道:“闭起眼睛,不必害怕,我带你冲出去!”幸而这段路程不长,他们又都有石绵包着身体,火星落到他们的身上也不至于就烧起来,金世遗用铁拐挑开燃烧着的向他们飞来的树枝,选择树木与树木之间、火焰还没有完全布满的空隙冲过去,终于冲出了树林,跑到了海滩。 只听得海啸如雷,海面上的天空黑沉沉的,狂风大作,火光中隐约可见孟神通那一班人正跑到海边,金世遗大叫一声“不好”!只见他们登上了一艘海船,从孟神通的手中飞出一柄飞刀,刀光一闪,将另一艘海船的绳缆也割断了! 这岛上共有三条海船,一条是金世遗和厉胜男乘来的,已经完全修补好了;一条是那四个魔头乘来的,破破烂烂,一直没有修理,现在又被飓风打成了碎片;不过他们这条船上的粮食和用具早已搬到金世遗原来那条船去,所以以金世遗那条船配备最好。还有一条是孟神通和灭法和尚乘来的,抛锚海边,用巨缆缠着沙滩上的一块大岩石,现在被孟神通飞刀割断绳缆的,就正是他自己这条船。金世遗原来的那一条最适宜用于航海的船,却被孟神通和那几个魔头劫走了。 现在能够救金世遗性命的,就只有孟神通这条船了!这条船的绳缆被割断之后,立刻被巨浪抛到海中,金世遗大叫一声,拖着厉胜男跃进水去,一个浪头打来,把他们抛上半空,金世遗一双手抱着厉胜男,俯冲下来,顺着那个巨浪,冲出了数十丈远,那条海船在巨浪中翻腾,还没有沉没。金世遗燃起了一线希望,在厉胜男耳边大叫道:“咱们必须抓着这条船!”厉胜男叫道:“放开我,你省力一些!”挣脱之后,紧跟着金世遗向前急泳。幸而厉胜男学会了游泳,这时又有一股强烈的求生的意志支持着她,在惊涛骇浪之中,居然不即不离,跟在金世遗的后面,金世遗几次回头,总见她在自己的身边,这才稍稍放心。 大风之后,随着暴雨,天黑沉沉,雷鸣轰响,很难分清是雷声,还是火山的轰隆声,金世遗精通水性,善于辨别海流的方向,带着厉胜男顺着波涛之势,奋力追赶那条海船,距离渐渐拉近了,看来不消多久便追到了!忽地天空闪过一团火光,原来是一块燃烧着的巨石从火山口直射上高空,带着熊熊的火花,恰恰落在那条船上,登时燃烧起来,只听得那条船发出响亮的爆炸声,片刻之间,便给洪涛吞没,海面上只剩下几团还未熄灭的火光,那是炸裂开来在水面上飘流的船板! 一切的希望都断绝了,厉胜男眼前一片漆黑,支持着她的勇气也突然消失了,忽地又是一个巨浪打来,厉胜男尖叫一声,金世遗回头一望,只见厉胜男已被波涛卷去。 金世遗大叫道:“不必害怕,沉住了气,我来救你!”但见厉胜男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似是在作着本能的挣扎。金世遗奋力游去,忽地又发现一条鲨鱼正向着厉胜男游来,张开大口,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眼看厉胜男就要被大浪卷到鲨鱼的口边!金世遗大叫一声,使一个踏水法踏出水面,右臂一挥,将铁拐一掷,恰恰穿过了鲨鱼的巨口,水面上一片血红,鲨鱼的尸体从厉胜男身边浮过,立刻就给波涛卷没! 这根铁拐和拐中的铁剑,乃是海底寒铁所炼,是他师父传给他的宝物,十几年来,从未曾离开他片刻,甚至于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逃命之际,他也舍不得丢开,然而此际,他为了救厉胜男的性命,毫不踌躇的就把铁拐掷出去了,他这样的匆忙,连拐中的铁剑也未曾拔出。铁拐穿过了鲨鱼的喉咙,随着鲨鱼的尸体,也给巨浪卷没了,待到杀死了鲨鱼,金世遗才感到有点可惜!但丢开了这根沉重的铁拐之后,他游水就更加方便了,心中自己安慰自己道:“现在只求能够保得住性命,那已是邀天之幸,师父地下有知,处此情形,他也会原谅我舍弃他的遗物的。” 金世遗顺着水势,破浪前进,终于抓到了厉胜男,将她举出水面,厉胜男吸了口气,喘息说道:“我不行了,你自己逃命吧!”金世遗道,“胡说,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抱着我的脖子,抓紧我的肩膊!”厉胜男本来已放弃了逃生的希望,这时被金世遗一顿斥骂,登时心中酣畅,便似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全身,再度鼓起了求生的勇气。 海水渐渐发热,寒流和暖流一撞,发生极为急烈的激流,金世遗也把持不住,被激流一冲,随着波浪抛起抛落,但觉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金世遗深湛的内功这时显出了威力,虽是被狂涛骇浪抛得头晕目眩,但仍然可以支持!激流以惊人的速度,将他卷到大海的中心,根本不必他费力气划水,他只是要保持镇定和平衡,提着口气,不让自己沉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又看见太阳了,原来已离开了蛇岛几十里,火山爆发所产生的灰尘烟雾到了这里已经稀薄了。金世遗眼睛一亮,忽然发现一条大船在大海中心打着圈圈,似乎就要沉没的样子,船上的人叫声不久已听得见了。 金世遗精神陡振,随着激流,迫近了那条船,定睛一看,只见船上有两个魁悟的身影,正在卸下风帆,这两个人正是孟神通和灭法和尚!金世遗追上的正是他自己这条船。原来孟神通虽然懂得驾船,但却应付不了这样险恶的波涛,这时他们正陷入激流的漩涡中心,他们使尽技能掌舵划桨,船却老是旋转不停,无法脱出漩涡,眼看就要被卷没海底! 金世遗无暇思索,迅即就被激流冲到了船边,灭法和尚骤然发现是他,吃了一惊,喝道:“金世遗,你这小子还未死呀!”提起禅杖,向他戳下,金世遗一手抓着杖头,一手攀着船舷,大喝道:“让我来助你们脱险,不然我死了你也要陪我死!”孟神通一把夺过灭法和尚的禅杖,叫道:“让他们上船!”将禅杖一拉,先拉起了金世遗,接着再拉起了厉胜男。 金世遗掌住了舵,大声命令道:“你们两个划桨,听我的指挥!”灭法和尚气呼呼地瞪着他,忽听得“哗啦”一声,一个巨浪又打上了船头,孟神通慌不迭地拿起了桨,灭法和尚失了主意,也跟着他做了。金世遗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全神注视漩涡的方向,大声吆喝道:“向左,向右,向右!用力向后划,好!用千斤坠的功夫定着左边的船身,好!”过了一盏茶的时刻,船顺着激流的方向转了几个圈圈,终于脱出漩涡的中心,孟神通松了口气,但风浪还是很大,金世遗仍然全神贯注,一点不放松地指挥他们,再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风浪渐渐平静下来,暂时脱出了险境了。金世遗凝眸一望,在苍茫的暮色之中,还隐约可以看见蛇岛上兀立的山峰,一片黯淡的红光,笼罩着远方的蛇岛。金世遗在伤心之中也感到了快慰,蛇岛虽然难免火山之劫,但却并没有像他师父预言的那样化成飞灰。 金世遗放下了舵,说道:“现在是顺着水流的方向,可以不必费力,让它自己漂流了。”这时他才得余暇去照顾厉胜男,只见厉胜男盘膝坐在他的身边,像个落汤鸡一样,脸色苍白,金世遗道:“你怎么啦!”厉胜男道:“好得多了,气力也渐渐恢复了,就是渴得难受!”金世遗道:“好,咱们找水喝去。”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