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飞花挫敌疑奇迹 摘叶回枝显异能-《云海玉弓缘》


    第(1/3)页

    午炮已响,孟神通还是无影无踪,当真是大大出人意料,要知这样隆重的双方约战,哪容得误时?孟神通即算只迟片刻,亦已是失信武林,不必比试,都可以径直当他输了。何况这时候对方还完全未有人露面,哪能即时赶得到场?

    雷震子冷笑道:“什么神通广大?竟然大拆烂污,哼,哼,当真是武林中自古以来从所未有的大笑话!”

    话犹未了,第二声午炮又响,墓园通口处仍是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影子?曹锦儿喜欢得笑出声,向各派首脑人物作了个罗圈揖,说道:“仰仗各位神威,孟老贼临阵退缩了!”

    曹锦儿顿了一顿,正想向痛禅上人动问,要不要即时出发,由各大门派弟子分批去搜拿孟神通,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间,只听得一阵洪亮的笑声,并无人影,却分明是孟神通的声音,大声说道:“各位果是信人,有劳久候了!”就在此时,第三声午炮响了起来,可是孟神通宏亮的笑声,却把炮声压了下去!

    只见对面的山峰上,山壁间突然开了两扇石门,孟神通一跃而下,日影当中,正是午时,分毫不误!接着有一大批人,随在孟神通的背后跃下来,从上面跃下有二三十丈的高度,孟神通有此等本事不足为奇,但他邀来的人,个个都是如履平地,当真似是一队神兵,自天而降,这可不能不令到各派弟子目瞪口呆了!

    原来孟神通故弄玄虚,早就在半年之前,在对着墓园的对面山峰凿了一个山洞,以大石掩蔽,有几个秘密的出口,他们的人早就藏在洞中,到了时候,才突然开洞而出,来一个出其不意,震慑当场!

    唐经天、翼仲牟等人望去,认得赞密法师、阿罗尊者、金日磾、天龙岛主、坎离剑屠昭明、御林军副指挥使白良骥、御林军统领秦岱、耿纯等十多人,其他的人一时间无暇仔细辨认。

    曹锦儿忽地尖叫一声,直奔出去,孟神通笑道:“怎么,未曾讲好,就要动手了么?”曹锦儿怒叫道:“今日是光明正大的比武,你把我的两个孙儿押来,是想来威胁我吗?哼!哼,只怕在各派宗师面前,也不容你耍出这等卑劣手段!”原来她在人丛中发现了她的两个孙儿——赵英华和赵英民也在其内,那是在大半年前,被孟神通绑架去的。

    曹锦儿正在朝着她的两个孙儿奔去,斜刺里忽然闪出一个长须道人,拂尘一展,缠上了曹锦儿的龙头拐杖,曹锦儿竟自不能移动半步。孟神通冷冷说道:“曹锦儿,你也不问青红皂白,且先听听你的孙儿说什么吧。”

    金光大师轻轻“咦”了一声,对痛禅上人道:“这不是大雪山的凌霄子吗?怎么他甘心服了这个魔头?”凌霄子出身于全真派,是丘处机的第七代弟子,在武林中班辈甚高,早年与各大门派首脑人物都有往来,后来忽然消声匿迹,听说是隐居大雪山苦练太清玄功,几十年来未曾露面,不料如今竟随孟神通在此出现。

    雷震子见曹锦儿受困,大怒说道:“孟神通,你是否不想按照武林规矩比武?”拔剑便上。

    就在此时,赵英华忽然开口叫道:“婆婆,孙儿已经拜在孟神通祖师门下,孟神通绝世武功,婆婆不可与他为敌!”

    孟神通哈哈笑道:“曹锦儿,你听见了没有?是我强迫他的吗?”

    原来孟神通将曹锦儿这两个孙儿掳走之后,在他们面前炫露出极为奇妙的武功,令得他们心悦诚服。他们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平日曹锦儿将他们管得太严,如今孟神通既不打他们,又不骂他们,还教他们本领,他们年少无知,反而觉得在孟神通门下,更为自由自在。这次孟神通将他们带来,正是有意折曹锦儿的威风,伤曹锦儿的面子,不必交手,已先赢了一仗了。

    曹锦儿气得七窍生烟,却是奈何不得。雷震子也是尴尬之极,悄悄插剑归鞘,退了回去。

    痛禅上人以主持身份说道:“这点纠纷,留待会后再论。孟先生尊意如何?”孟神通哈哈笑道:“到底是少林主持识事明理。凌霄道兄,让她去吧!”凌霄子将拂尘一收,曹锦儿拐杖所受的压力骤然消失,不由得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

    曹锦儿退了回来,正巧在冯琳旁边,她怒气未消,恨恨不已,冯琳忽地笑道:“曹大姐,你放心,你这两个孙儿,我们定然设法将他们要回来。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若是他们摆脱了孟神通的魔掌,回来之后,你对他们却待如何处置?”曹锦儿怔了一怔,一时间未明话意,喃喃说道:“如何处置?这,我可没想到。为什么要处置他们?”

    冯琳故意绷紧了面孔说道:“孟神通是武林公敌,你这两个孙儿背叛本派,甘心投敌,罪名可不小啊!”听这话意,似乎曹锦儿不秉公处置的话,她便要出来代曹锦儿清理门户。曹锦儿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说道:“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懂得什么?冯老前辈所加给他们的罪名未免太重了!”冯琳究竟不惯装模作样,瞧着曹锦儿那副惶急的神情,不禁“噗嗤”笑道:“是你的孙儿,你就嫌罪名重了,那么谷之华在娘胎里你便给她定了罪,这岂不是更重了么?”曹锦儿羞得面红过耳,不敢再辩,这时她也觉得自己以前对待谷之华太过分了。

    痛禅上人走出场心,与孟神通见过了礼,问道:“武林各大门派不知因何事得罪阁下,阁下杀了丐帮四大长老、重伤了青城派的掌门人,又劫走了邙山派的弟子,另外还派人去向峨嵋、天山、武当诸派的弟子挑衅,老衲敢问: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致令阁下如此狠心辣手?”

    孟神通大笑道:“老禅师之言差矣!”痛禅上人怫然不悦:“错在何处,请施主明示!”孟神通昂首向天,冷冷说道:“我这样做,正是看得起他们啊!若是等闲之辈,我老孟还不屑动手呢!”痛禅上人再好涵养,也禁不住动了气道:“如此说来,阁下是有意激怒武林人士,立心与各大门派为敌了?”

    孟神通哈哈笑道:“老禅师说对了一半了。我若不是如此略施手段,怎请得你们诸位大驾到来?不过,我也并非立心与你们为敌,只是借此机会,彼此印证一番。你们少林、武当、峨嵋、青城、天山、邙山诸大门派,不是一向自夸武学正宗,以为天下武学之道,已尽在你们各派之中了吗?”

    痛禅上人道:“少林一派,老衲可以断言,并非如施主所认为的那样自骄自满。”孟神通笑道:“禅师,你也不能代表整个武林啊!其实话说回来,若是真的有人能融通各派之长,参透武学的无上妙理,那也值得他自豪自傲,我老孟若是碰到这样的人,也定当心悦诚服的拜他为师!”

    痛禅上人淡淡说道:“这等人物,实乃当世所无,除非阁下所说的便是阁下自己!”此言一出,孟神通又爆出一阵轰雷般的大笑之声!

    各派首脑见孟神通如此骄狂,不由得动了公愤,雷震子、本空大师、辛隐农、乌天朗等人都踏上一步,只待痛禅上人令下,便要与孟神通一决雌雄。

    痛禅上人涵养功深,虽然亦是怒气暗生,却并不形诸辞色,只是淡淡说道:“孟先生,今日之事只怕不能一笑置之,如何了结,还请孟先生示下。”

    孟神通朗声说道:“今日随我赴会诸人,都是在各大门派之外的高人异士,他们早已有心瞻仰各位的武功,趁此盛会,正不妨彼此印证印证。

    “若是诸位胜得过他们,我再轮流向各位掌门老师傅领教。只要哪一位胜得我一招半式,不劳诸位处置,孟神通立即自戕!要是万一侥幸,孟神通居然胜了各位宗师,孟某却并不要诸位性命,只要各位送本派的继任掌门弟子,拜我为师,便可算了。这不是我好为人师,而是藉此可以将各派武功合而为一,相信对于武学的光大发扬,不无裨益。区区之愿,仅此而已,岂有他哉!”

    这口气实在是狂到了极点,赴会诸人这才知道,孟神通竟是要藉此一战,迫令各派向他臣服!各派首脑无不气得七窍生烟!但又禁不住心中惴惴,均是想道:“若是孟神通没有几分把握,他怎敢口出大言,向所有的各派宗师挑战?万一被他赢了,以后各派继任的掌门人都要成为他的弟子,这岂不是整个武林的奇耻大辱?!”

    痛禅上人手捻佛珠,双目一扬,答道:“孟先生发下如此宏愿,老衲好生佩服。若是孟先生果真有此至高无上的本领,老衲胆敢代表各大门派谨依尊命便是。孟先生还有什么话说?”

    孟神通道:“另有一件小事,这邙山派本来是应由灭法和尚担当掌门,可惜他已不幸死了。灭法和尚是我的好友,所以我对邙山派另眼相看。若是我侥幸赢了各位,邙山派不必另送弟子拜我门下,由我径立灭法和尚的大弟子耿纯为掌门便可以了。”

    曹锦儿气得浑身颤抖,照孟神通的话,即是此战若败,曹锦儿的掌门立即便要完蛋,邙山一派也从此要由一个御林军的统领来管了。这刹那间,曹锦儿怒火冲天,几乎就要上去和孟神通拼命。翼仲牟见她神色不对,急忙将她的龙头拐杖拉住。

    翼仲牟低声说道:“今日之会,不单是邙山一派的事情,有各大宗师在此,料这老贼难以得逞,暂且由得他妄语狂言,何须此刻便与他计较。”曹锦儿一想,此次各派大会邙山,若然不幸都败给孟神通,各派同受凌辱,邙山派纵然多受一重欺侮,那也不过是五十步与百步之分罢了。难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有颜面再做掌门吗?再想一想,自己也确实不是孟神通的对手,只好抑下怒气,不发一言。

    孟神通哈哈笑道:“既然我所说的话,大家都没有反对,就开始吧!”说罢,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双眼一张,光芒直射,盯着痛禅上人。

    照武林的规矩,双方同意了比武的条件之后,便由双方主脑人物击掌立誓,以昭郑重。这本来只是一个仪式,但在此情形之下,谁都会想到,孟神通可能藉此机会,先给痛禅上人一个下马威。登时场上的几百对眼睛,都望定了他们二人。

    只听得“蓬”的一声,双方击了一掌,痛禅上人纹丝不动,孟神通上身晃了一晃,哈哈笑道:“老禅师,待他们比过之后,咱们再会。”便在大笑声中,退了回去。

    对掌之际的光景,似乎还是痛禅上人较占上风,各派首脑放下了心上的石头,雷震子且冷笑道:“看来这老怪的‘神通’亦不过如此……”话犹未了,只见痛禅上人缓步回来,面色沉重之极。少林监寺本空大师吃了一惊,站起身来,旁坐的昆仑派长老丘毋奢精于医理,拉着他道:“上人不用着慌,老禅师稍稍沾了一点阴邪之气,并无妨碍。”本空大师是少林派第二高手,望了痛禅上人一眼,知道丘毋奢虽然说得轻松,众人也都但愿相信痛禅上人没事,但据此情形看来,最少痛禅上人也吃了点亏,并非如他们刚才所想像的那般,对掌之际,是痛禅上人占到上风的了。不过,大家碍于痛禅上人的颜面,谁也不敢问他。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