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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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京原是黄蓉的同桌,是她的好朋友,听到自己好友可能被绿,黄蓉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顿时掉头就往妇产科走。
“嘿,去哪儿你?”郭靖见她这架势,慌忙叫住她。
“我得去找那个王八蛋。”黄蓉一边说一边快步走。
郭靖紧紧跟在她身边:“好,咱去哪儿找?他不在病房,我刚从那出来。”
“他在哪就去哪找!”
“对呀,他在哪呢?在家吗?咱们怎么坐车?地铁还是公交,打车也得有个地址,具体几楼几号你知道吗?他家在哪,电话多少,咱什么都不知道。”
黄蓉的步伐渐渐地慢了,她看看郭靖:“那你说。怎么办?”
郭靖见她听进去了,这才又说:“你听我分析啊。不管他是出的轨是铁轨还是钢轨,这事儿没挑破之前,就算是装,他也肯定还会来。咱们哪儿都不用去,我拿金箍棒给你画个圈,看见没有,你就在这大厅里等着,守株待兔。”
“然后呢?”
“然后你听我的。其实计划我都给你写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挨得我越近越好,耐心地听我给你好好讲讲……”
黄蓉耐心地听着郭靖把计划说完,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完了,今天还有节课。”
“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你忙你的,我替你去。”郭靖一脸小事一桩的表情,“你不说医学院那帮小崽子不听话吗?我去!对付学渣,还得学渣自己来。”
“我这个学期可没缺过课,你去一回,我得上教务处的黑名单了。”黄蓉极度不放心地看着他。
“放你的心,管调课的是我亲戚,上学时候认的干姑姑,抓谁也不会抓我。你踏踏实实地陪你朋友,安安心心地拔刀相助。其它的事都是我的,我这是修炼升级,攒积分,攒够了咱俩还好。别瞪眼睛,还有个事……”说着,他把黄蓉神神秘秘地拉到一边,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不说话,从兜里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你干嘛呢?”黄蓉一脸莫名其妙,“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这儿求婚,这辈子我不会和你说一句话,我说了不考虑这事儿!”
郭靖没搭话,自顾自地掏了半天,最终掏出来了一张检验科的白纸黑字化验单:“化验结果出来了,没事。别说艾滋了,感冒病毒都没有。”
见是化验单,黄蓉有些意外,她看了下化验结果,自己也长松了口气,这些天她没少担心,但好在这件事总归是以一个好的结果告以段落了。
“这些时候我天天祷告,佛祖上帝观音菩萨,能拜的我全拜了,也算没白辛苦。我爸替你去找人算过命,说咱俩要结了婚,你保准能死我后头。”
黄蓉没吭声,把化验单收进了白大褂的大口袋里,抬头看他。
郭靖接着说:“这婚你就当我没求过,咱重新来,我一点儿都不急。今天你就是盼着我求,我也不求。别说瓜了,强扭的什么都不甜。你什么时候觉得看我顺眼,看我不生气,看我是个靠得住的人,求婚这事咱再说,哪怕那天过了我头发都白了,哪怕我都七十了,哪怕我生日都不叫生日,叫过寿了,我也等着你。”
他说得很诚恳,黄蓉这次没生气,耐着性子听着。
郭靖继续说:“时间能证明一切。乌龟跑过了兔子,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滥交,不吃咸的不吃油的不吃腌菜,我跑得不快,可我活得久,我等到你没人要的时候我要,我认了。岁数大点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血糖血压高点,颈椎腰椎脆点,骨质疏松关节炎,血栓结石冠心病,现在的医学都能治,哪怕心梗都没关系,只要别是前列腺增生……”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黄蓉看看他:“你怎么这么臭不要脸呢?”
郭靖很认真地说:“这是科学啊。婚检都有这项,你怎么这么封建?我这是为你好呀。”
黄蓉头一扭,理都不理他,走了。
医科大学阶梯教室。
“咣咣咣咣”,一堆心、肺、肝、胆的塑胶质地的标本被郭靖扔到了讲台上。
一具顶着骷髅的人体骨架被丝线吊着,架在一边,眼神空洞地瞅着台下的学生们。就像黄蓉代课时候一样,很多学生也没把郭靖当回事,坐姿懒散,各干各的。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穿着还有些学生气,戴着牙箍的女同学,正一本正经地看着郭靖,她叫陈小南,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只懂得闷头学习的好学生。
郭靖翻开备课本,很小声地对底下说:“今天我替黄蓉老师上一节。大家都把书放起来吧,反正我读书的时候这门课也挂过科。”
说话间,他看看底下有几个睡觉的学生,声音说得更小了:“我这么低说话,不会吵醒他们吧?”
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笑声一片。
郭靖挑挑眉,在笑声中又开了腔:“讲得不好,索性就不讲了,别耽误你们。今天咱们来聊聊怎么作弊。”
台下没睡觉的同学瞬间来兴趣了,身子都扭正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学医苦,太苦了。这么多的东西都要死记硬背,怎么背啊是不是?你们还得忙着谈恋爱,本来时间就不多。怎么办?作弊呀。”
这下更多人有兴趣了,有人把睡觉的同学捅醒了。
郭靖接着说:“我上学的时候,代课老师是黄彩云,你们想想,黄教授,那是一般人吗?在她手底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我就顾着睡觉聚会追女孩了,没时间看书背诵,又不能抄写作弊,还不能糟蹋我爸弯腰种地的学费,最起码的我挂了科补考也得过吧?咱就先不说实习和毕业以后上了班怎么看病的事儿了。”
陈小南坐直了身子,听得颇有兴趣。
“所以得找个偷懒的办法,能背书省劲儿,事半功倍。靠这招,我大学五年的挂科全过了。今天有挂过科的可以听,学霸们就别听了。”他看看底下,见大伙都纷纷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咧着嘴角笑了:“睡觉的同学都醒了?那我声音大点儿?”
众学生纷纷点头,都伸着脖子听着。
郭靖一拍那副顶着骷髅的骨架:“别拿它当标本,当你们的前男友和前女友。那些叫你咬牙切齿,最好是劈过腿的前任们。没谈过恋爱的,想想你那些讨厌的同桌、同学,再不行想想我,总之把它当一个你最讨厌的人,确定好了目标你再看它,这敌人脑袋上有几块颅骨,身上一共多少条神经,什么部位的哪些器官容易得什么病,哪些病能治好,哪些病治不好,要是换了你来治,用多少药,割多少刀才能把它救过来,就都好记了。不信你们就试试。”
包括陈小南在内的诸多学生,这么一听,全都跃跃欲试。
紧接着,郭靖从一开始拿进来的那些心、肺、肝、胆的塑胶标本里,一个一个挨个拿起来:“器官也好记。狼心狗肺、肝肠寸断,想想搞对象期间让你们惊心动魄的事儿,发自肺腑的词儿,都在这儿了,开着你们的脑洞,联想去吧。呶,先说这个吧,想想看,遇着什么样的事儿,能让你大动肝火?”
台下学生更来劲了,抢着发言,课堂顿时热闹非凡,一节课下来,同学们收获颇丰。
而另一边,按照郭靖的计划,黄蓉果然见到了李小京的丈夫杨成刚。
一番对质下,黄蓉才知道,原来并非像郭靖说的那样,是他们误会了。杨成刚之所以在李小京生孩子时没来,是因为他当时在钓鱼,那里没有信号,一身的香水味也是他自己喷的,目的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鱼腥味。
不过,他们俩人之间确实出现了些问题,李小京爱狗爱到发狂,养了那么多年狗,疼爱了那么多年狗,却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哮喘,对狗过敏,严重时随时可能会出现紫绀。而杨成刚出于对她的疼爱,一直默默忍受着,没法在家待,他就选择外出钓鱼,但李小京不知情却责怪他对自己冷淡不闻不问,二人相互埋怨,罅隙越来越大,但好在彼此心里还是有对方,这事现在说开了,两人都表示往后好好过日子。
见二人和好如初,黄蓉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沟通,真的很重要,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双方互猜心思,这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幻想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旦这种观念根深蒂固,那么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解决完李小京的事情,黄蓉就接到了郭靖的电话,他那边课程结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黄蓉听着电话里他没完没了的唠叨,嘴角向上扯了一个弧度,没看出来,这家伙课上得还满顺利。她撂了一句李小京两口子没事,就挂了电话。
一回到家的郭靖刚巴拉了两口饭,就被郭郭抓了过去。一天不见,她和韩浩月已经和好,两人正盘算着要给老爷子介绍个对象,好让老头腾出空来,撤销对他俩的监控。郭靖啧啧啧地咧着嘴,看着正征求他统一战线的郭郭,觉着丫这招儿可真够狠的,为了韩浩月把后妈都招来了。他对这事坚决不表态,也不能表态,随她闹去吧。
三下五除二吃完饭,不顾郭郭在背后的叫唤声,郭靖着急忙慌地出了门。今晚黄蓉在医院陪李小京,他得抓紧追媳妇去,趁这好机会,送黄蓉回家。
熟料他刚到医院,护士就告诉她,黄蓉已经被接走了,接她的人是一男的。郭靖顿时睁大了眼睛,懵了,他稀里糊涂地嘟囔着:“男的?就这么半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而接走黄蓉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姐夫吴汉唐。这会儿功夫,吴汉唐已经载着黄蓉开了一半的路程了。他开的是一辆电动车,减震不是很好,路上微微颠簸着。
黄蓉坐在副驾驶上,说:“我以为你们都睡了。”
“李小京住院,于情于理黄蓉都该照顾照顾,这是多好的机会,郭靖那么贼,他就算是熬夜不睡觉也得送黄蓉回家,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太容易出事了,你去,把她给我接回来。”吴汉唐目视前方,一改平日的温和,学着黄彩云,很严厉地说着。
黄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学得挺像。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夫妻,我闭着眼听,开车的这就是我姐了。”
“圣旨宣读完了,接下来是我自己要说的。”吴汉唐这才恢复了自己的语速和口气。
“批评的话跳过去,直接到表扬的那段儿吧。”黄蓉和姐夫的关系还是很舒缓的,不同于姐妹俩频繁的剑拔弩张,除了尊重,她和吴汉唐之间的关系比较松弛自然。
吴汉唐一丝不苟地两只手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婚姻这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比如我和你姐这种组合,典型的男弱女强,她说我两句,我就当听不见,要是我也较劲,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反过来也一样。直男癌就得找个偏偏喜欢大男子主义的,是这意思吧?”
吴汉唐没正面回答她,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和陈锋离婚也是对的。他虽然看着闷,但骨子里也是个倔人。他不是那种肯服软,肯哄着你的男人。你们就是两口刀,难免赶上点磕磕碰碰,迟早就得崩火星子。”
“郭靖呢?”黄蓉突然问道。
“你随你姐,他呢,倒像是我的个儿子。从性格匹配上来说,你们俩倒是合适。郭靖是个乐观的人,什么愁事都想得开,从生命保健的角度看,他活得长,不争不恼不怒,要是真当了丈夫,英年早逝的几率也小。当然我这是从鸡贼的角度来看了。对了这些话要是让你姐听见……”
黄蓉立刻点头:“懂懂懂,您说过什么我都忘了,我脑子不好使您也知道,接着说。”
“你怎么想的?”吴汉唐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没什么想法。”
“离过一次,确实得慎重。反正我就一个观点,好的男朋友乃至丈夫,最好的标准就是井盖,有坑的时候,它能托着你,给你当个垫脚石,心甘情愿的。井盖,明白吗?”
正说着,黄蓉的表情突然变了,她大叫了一声:“姐夫!”
“嗯?”
黄蓉指着前头:“哎哎哎哎——真有井盖!”
顺着黄蓉指的方向看过去,马路上一个下水道的井盖撬了起来,咧着嘴躺在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
吴汉唐猛地一个急刹车,接着是一个急转弯,差点儿侧翻了。
紧接着,后面响起了一堆汽车滴滴乱响的喇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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