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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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各位表情各异。黄蓉还想说什么,肖锐淡淡一笑,端起一杯红酒,抢过话说:“卢教授,要不,我提一杯?”

    正说着,“叮铃铃”,他的手机响了,他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挪车挪车,东西来啦!”这声音大得让肖锐直皱眉头。

    而医学院门口附近的小馆子里,方才溜走的郭靖和几个学生吃得正欢。桌上摆满了肉串和签子,还有一大堆的啤酒和北冰洋汽水的空瓶子。这还不算完,不多会儿,一个服务员又端着一大盘子生蚝过来,咣地放到桌上。

    其中一个男生看着这么一大盘子生蚝,说:“郭老师这也太客气了,这么给我们补啊?”

    郭靖举起酒瓶子:“什么客气不客气,都是哥们,干了。”说完,杯子和酒瓶碰在一起,叮叮当当,顿时干杯声四起。

    正干着,另一个男生从门外举着手机走进来:“哥,哥,打转移了,车主的电话转移到呼叫小秘书那儿了。”

    郭靖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没事,大老板那么忙,顶多坚持半个小时,看着吧,一会儿他就开机了,喝完了接着打。”

    几个男生点点头,喜笑颜开地继续喝了起来。

    那边,包间里,卢教授这会儿说得很深情:“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叫一个陌生人,和你见面不到一分钟,就把自己所有的隐私告诉你,她信任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你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会让她再活一次,她在你面前可以摘掉尊严、脱掉衣服,她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告诉你,她能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你,就因为你们是大夫。医生在病人心里是仅次于神的人啊……”

    肖锐果然惦记着他日理万机的电话,一边听着应着教授的话,一边在桌下悄悄摁开了手机。

    卢教授还在继续说着:“你们去看看那些广播电台里的那些虚假医疗广告,都是因为钱。你们、咱们、我们不能这样……”

    很自然地,肖锐把取消转移呼叫的电话反扣到桌上,顺手给黄蓉夹了一筷子菜。

    “叮铃铃……”他的电话又响了,这声音把教授的话切断了,肖锐赶紧摁了拒接。

    卢教授看看大伙儿,站了起来,一众同学不明所以,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卢教授有些扫兴道:“老了,就爱唠叨,你们不爱听,我也说不动了。血压高,我得回去了,再不回老伴也得打电话了。”

    肖锐刚想说什么,卢教授已经起身离开了饭桌,黄蓉和几个同学赶紧起身去送,七嘴八舌地挽留着,卢教授很执着地往外走去,刚站起来的肖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饭局只能进行到这里了。

    肖锐一脸扫兴,黄蓉心知肚明,她知道肯定是郭靖那混蛋玩意儿在给肖锐使绊,但脸上却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

    从医学院回黄蓉家路上,肖锐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他的手机已经被设置成了静音,放在后视镜下面的车台上。手机屏幕的光持续闪烁着,映照着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的黄蓉的脸,屏幕上提示着:您有46个未接来电。

    一直开着的收音机的电台频道里,一个女声在持续播报:“……凡应征者,须211、985名校毕业,本硕连读,期间无跳级,无留级,无转校。医学院校毕业者优先考虑,仅限于临床专业。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无恋爱史,无生育史,无堕胎史。最多接受三年工作和社会经验,暂时只限应届毕业女生,真挚征婚,非诚勿扰。征婚发布人,肖锐,电话,一三四二六一五……”

    啪!黄蓉伸手,一脸恼怒地把收音机给关了。

    肖锐倒是毫不生气,也不知道是真大度还是装出来的,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其实,郭大夫倒是挺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喜欢的异性都是佼佼者。”

    黄蓉一句话也不说。

    肖锐笑着:“他还和上学那时候一样可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黄蓉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仍旧一句话不说。

    把黄蓉送到了小区的院子后,肖锐前脚刚走,黄蓉就接到了郭靖的电话,一通对话后,黄蓉的表情不太一样了,她已经气急败坏了,对着手机骂:“一桌子的人都拿眼睛贼着我,嘴上他们都不说,心里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个段子了,这段子会在同学之间传播到我们都退休那天,以后只要一聚会,话题肯定都是这个。你算是把我给毁了。还有电台征婚那事,你缺不缺德?你说你什么意思?你跟我装什么?说话!”

    等她骂够了,郭靖才在电话里慢慢悠悠地说:“什么电台什么征婚?鉴别诊断得靠症状,抓贼审案要有证据,你说是我,他说也是我,怎么就是我了,这得有个说法呀。”

    “上辈子没干好事呀我这是,要不怎么就投胎投着认识了你了!”黄蓉气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先等你冷静了。生气不好,容易内分泌紊乱,昨天你脸上刚长了一个痘还没下去,再生气它可就炸了。”

    黄蓉咬着牙:“我现在是看不见你郭靖,我是能看见你我咬死你的心都有。”

    “只要你乐意,反正是个死,让你咬死我也值了。什么时候咬,你说句话,现在吗?”

    听他这么说,黄蓉有点懵了,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四处走着看:“什么意思?你在哪?”

    电话里传着郭靖的声音:“走过了走过了。回头,这边,别看左边,别乱瞅,右边,左边右边分不清呀你,对对,往前走,看见我了吗?”

    黑暗中,郭靖贱嗖嗖地挥着手,笑得一口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黄蓉咬牙切齿地匆匆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她遥遥地对着不远处的郭靖,对着手里的电话说:“别过来,站那儿。”

    郭靖听话地站在原地,对着电话问了一句:“不是咬我吗?我自己带了酒精棉球消毒,方便你下口。”

    “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看着你。”

    黄蓉转头就走。

    “哎哎哎,有事有事。找你有事。”

    “还想怎么祸祸我?”黄蓉停了下来。

    “汇报。今天有人给你送了一大束花,玫瑰花,蓝色妖姬,送急诊中心去了,落款是个先生,这病人姓肖,院里三令五申不让收礼,我怕你犯错误,替你做了主,扔了。”

    黄蓉原地站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郭靖继续说:“乌龟王八蛋骗你。医务科和不正之风办公室来人了,专门问,这花是什么人送的,为什么要送,明天卫计委要来检查,为什么偏偏今天要送花?”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举报的吧?”黄蓉斜睨着眼问。

    郭靖到是承认得干脆:“实名制举报。我不能让你蒙冤,我得说清楚啊。哎这么说话费电呀,我过去咱俩……”

    “郭靖。”黄蓉打断了他。

    “嗯?”

    “你知道我想说句什么?”

    “我不知道,我随你说什么,事到如今我都认了,今天的事都是我干的,花是我扔的,举报电话是我打的,再不举报我就又得参加你的婚礼了!眼看着那个姓肖的就要下手了,今天送花明天就求婚了!我没那么傻!你是我媳妇!你不嫁给我,我就祸祸你!喂,喂?”

    黄蓉不想再听下去,一把挂了电话,扭头走了。

    郭靖一双眼紧盯着黄蓉,腿脚不停,从路的另一边绕了过去,卡着点儿蹿到了黄蓉的面前,没等她把骂自己的话说出口,便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她,黄蓉的眼珠子刚刚睁大,就听见郭靖问了她一句:“有没有喝牛奶?”

    黄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下一秒,郭靖吻住了她。

    不管黄蓉怎么打他擂他捶他踢他,郭靖都把自己的这个深情而悠长的吻进行完了,没等黄蓉把这口气换过来,他便一溜烟跑了,速度之快,快到黄蓉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个吻,却反而让她不那么生气了。

    ***

    一弯新月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映照着星星点点的深邃夜空,显得格外好看,亦如黄蓉和郭靖,虽各已自分开回家,但二人都因为方才的吻,心情好了起来。

    这会儿,黄家,吴汉唐正站在一边,给餐桌上大果盘里的瓜果梨桃分门别类,他挑着水果块往三个乐扣的盒子里装,这是给黄蓉第二天上班带的,像她的水杯一样,三个乐扣盒子上都贴着条儿,依次用笔写着:“饭后吃;下午吃;如果第二盒不够吃。”

    黄蓉则像个大孩子一样,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一根牙签,扎着果盘里的水果块儿,现吃。他姐夫一边装,她一边吃。

    “那个肖锐,今天找我了。”黄彩云坐在一边,看着手里的书,目光并没有落在黄蓉身上。

    黄蓉看着水果,嘴里应着:“他要干嘛?”

    “他说跟你提过了,要找我合作。合作什么讲课视频。”姐妹俩都不看对方,目光无交集地对话。

    “您自己拿主意,别考虑我,我不掺和。”

    “这个姓肖的,现在靠谱吗?”

    黄蓉想了想,学着肖锐评价郭靖的揶揄般的口气:“怎么说呢,还和上学时候一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完,她似是又想起了那会儿的吻,嘴角轻轻一扬,而这个扬起嘴角的动作,她并没有让黄彩云和吴汉唐看见。

    而郭靖更是心花怒放,就连嘴巴边还带着点的口红印子也没舍得擦。

    一回到家,他和郭立业就互相狐疑地看着对方。为啥说是相互?因为从不愿意染发怕掉发的郭立业今天不仅理了发,还染了头,整个人利索多了,就连胡子也剃了个干净,浑身还散发着郭靖平时用的浴液的味道。

    郭靖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最近这些天郭立业一系列一反常态的举止,推断老爷子一定是恋爱了。他乐了,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表示只要是老爷子喜欢,他没有任何意见;而后又劝起老爷子,希望老爷子能捅破这张窗户纸,给他们找个后妈也好,不至于孤身一人。

    几番劝说下,郭立业还果真动了念头,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利索去找了老太太,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原来这次是郭郭乌龙了,老太太有老伴,和郭立业聊得来,纯属是因为艺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关键是信息不对等,老爷子找的是“猫朋”,人家老太太要的是“狗伴”,就这样,郭立业刚刚萌生的夕阳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老爷子郁闷了一小会儿,转念依旧把重心放在了监控郭郭身上,一片怨声载道声中,郭郭只能认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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