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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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哈着气,小心地吹着上面红色的“婚姻登记专用章”,怕上面的新印泥沾到页面上,郭靖则捧着结婚证,靠在黄蓉身上自拍。
“给我姐夫发个微信,叫他也高兴高兴。”黄蓉一边配合着,一边说。
郭靖狡猾一笑:“发过了,估计还睡着呢,醒了就看见了。”说完,他按下拍照键,“咔嚓”一声,照片定格,两张笑脸分外幸福灿烂。
醒来的吴汉唐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彻底蒙圈了,他一脸悲愤地回到了家。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故意灌醉他,趁他醉得不醒人世时,偷了户口本去婚姻登记处领了证!但事已至此,他再懊悔也没用了,只能想进一切办法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应对自己的老婆了。
正在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吴汉唐赶紧振作了一下,匆匆往客厅走去:“来了!”他知道,这是黄彩云黑着脸回来了。
已经知晓了一切的黄彩云血压飙升,她坐在沙发上,像颗定时炸弹一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吴汉唐手机上郭靖和黄蓉发来的结婚证照片,仿佛只要轻微的一句话就能瞬间点爆。
而郭靖和黄蓉已经辗转到了楼下,但并不敢上来。
吴汉唐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彩云,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拿走,陪着小心地说:“他俩怕你把自己气着,没敢上来,躲着你,在楼底下等着,叫我先告诉你,等你的血压平稳了,她们再上来。”
黄彩云依旧一声不吭,她站起身,慢慢往卧室里走去。
“彩云?”吴汉唐很是担心地看着她,黄彩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直接进屋了。
而楼下的郭靖和黄蓉虽说是在等黄彩云血压平稳,但两人站在单元门门口却也没闲着,不停地和过往的邻居们打着招呼,散着喜糖。二人都穿着白衬衫,郭靖还打着一条红领带,正是在民政局领证时的标准衣着,喜气洋洋,像一对在婚礼现场迎来送往的新人。
之前曾围观过郭靖驻扎帐篷的一个邻居提着菜路过,剥了颗他们的喜糖,对黄蓉说:“上午还看见你男朋友在楼底下等着呢,吃顿午饭,就变丈夫了。”
“结个婚嘛又不是做手术,简单,领个证盖个戳,一分钟的事。我这二婚了,更有经验。”黄蓉拎着一袋喜糖,嘻嘻笑道。
“我是头婚。”郭靖伸过头,嘴一咧,补充。
邻居看看他,愕然。
黄蓉笑眯眯地接话:“几婚不是婚,一样。对了二姐以后我就不常回来啦,咱没事得常联系啊!”
棋高一筹,已婚消息这么一散,街坊四邻喜糖这么一吃,算是把后路直接堵死。这招,太狠!
夏日的夜晚来得总比其他季节晚一些。晚饭后,天才蒙蒙暗了下来,小区内的路灯唰的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楼下,早已不见了郭靖和黄蓉的影子。
吃过晚饭后的黄彩云坐在沙发一边,闭着眼,身后的吴汉唐给她做着头部按摩。经过一下午,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像安排属下医生去值班查房一样地吩咐着吴汉唐:“她们的婚礼怎么安排?有没有定?”
“这个没说,还不清楚。要不我去问问?”吴汉唐一边问一边说。
“不用。不管她们这个仪式怎么搞,我不参加。你也别参加。如果有人问,不回应,不解释,不深聊。”
吴汉唐嗯嗯嗯地应着。
“要是上门来请,不管是郭靖还是黄蓉,不让座,不答应,不开门。”
“明白。”
黄彩云继续吩咐:“明天照常上班,该出诊出诊,该下乡下乡,开早会的时候告诉你们科的同事,不传谣,不信谣,不听谣。”
吴汉唐放轻了手里的动作:“他们领了证,法律上,好像就不是谣言了。我是说,真的不管了?”
“我就当捡了条小狗,养了这么多年,别人给块骨头就骗走了。狗丢了,你以后还养吗?我是不养了。”
吴汉唐还想说什么,黄彩云又跟了一句:“手稍微重点儿,对,这里。降压药晚上多备一颗。吴大夫你夜里也帮听着点,要是呼吸和心跳有问题,就起来给我倒杯水。受累。”
吴汉唐暗自叹了口气,一脸感慨。
相比气氛阴郁的黄家,郭家可谓是一片喜气洋洋,得知了消息的郭立业喜上眉梢,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这会儿,吃过晚饭的功夫,他就已经拿出了家里所有存放着的电话号码本,整个茶几被他铺得满满当当,他对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通知了亲朋好友郭靖和黄蓉的喜讯,不仅如此,他连郭靖陈旧的同学录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电话告知同学二人已领证的消息。
郭郭抱着半颗西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这个景象,顿时傻了。郭立业一边继续拨号,一边说:“这么大的事,必须昭告天下。先把消息散出去,就是老黄家后悔她也来不及。”
而两位当事人,这会儿已在一家夜间自助餐的酒店吃到肚子快要爆炸,俩人面前桌上的一堆空盘子冲天而起,摞得老高。
郭靖扶着墙,慢慢地起站,一下,两下,三下,还是不行,他放弃了,黄蓉坐在一边,捧着肚子看着他。
郭靖慢慢坐下,又给裤带松了个扣儿:“暴饮暴食,我不会得急性胰腺炎吧?”
“谁知道拿多了吃不了真罚款呀。”
半小时后,二人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推开了酒店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了自己温馨的小一居。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整个出租房里都弥散着情欲的味道,卫生间里,郭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印着米老鼠卡通图案的性感裤头,气喘吁吁地在做着俯卧撑,检查着自己胳膊和胸部的肌肉。他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暴起,终于,他撑不住了,轰然倒地。
歇息了几秒之后,他冲了个凉,擦干了身子,随后“噗噗”地把一瓶香水喷在空中,脑袋一扬,身子一扭,将香水洒满了全身,香喷喷地走出卫生间,打开卧室的门,心急火燎地爬上了床。
穿着睡衣的黄蓉见他朝自己爬了过来,故意翘起了脚尖儿,顶住了郭靖的额头,不让他继续前进:“好好说。你要骗我一个字,今天晚上就让你睡沙发。说,大学的时候为了和我上床,你们宿舍的出过多少鬼主意?”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高中的日记本用涂改液换几个名字,女主角统统安到你身上,见面抱着你就哭,哭到缺氧窒息,哭到撕心裂肺,哭到喉咙沙哑,还要拼命挣扎,不信感动不了你。”郭靖的鼻子尖上都冒着汗,语速又急促又快。
“接着说。”
“还不行就再整个大的。我们宿舍的老田,当初让我去订做一个横幅,上面写七个字:‘不爱我我就去死’,直接挂到你住的宿舍楼门口。老田说给他五十块,他替我扛横幅。再把他的水果刀带上,要是你不从,我就当场伸手,割出点血来让你看,不割动脉,往小静脉上划,死不了人。”
“你怎么说?”黄蓉直勾勾地盯着他。
郭靖喘着粗气:“我说我给你一百块钱,能不能划你的胳膊?”
黄蓉笑得花枝乱颤:“一帮流氓。还有什么损招儿,快说快说。”
郭靖又往前了一步:“他们说了,要是所有的招都没戏,就让我放乙醚,把你熏倒之后直接拿下,虽然像是体检女尸,好歹也算梦想成真了。”
“你们怎么那么不要脸呀?什么叫女尸?乙醚呢,快拿出来。”黄蓉一把推住他的肩膀。
“当初我发过誓,要是有这么一天,我决不用乙醚。”郭靖深情地望着她。
黄蓉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冷了,郭靖愣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黄蓉一下子揪住了他的头发,一把薅到了自己的面前,鼻子对鼻子:“说!你是不是跟麻醉系的女生谈过恋爱,怎么就知道用乙醚?”
这么近的距离,郭靖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往前一凑想亲她,黄蓉机敏地一躲,他扑了个空。
黄蓉含情脉脉地用眼睛勾着他,嗲着:“早想啦?早说呀。”
一滴汗从郭靖的鼻尖滴落,他顿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猛地扑到了黄蓉的身上,突然门口咣的一声,有人捶响了门。
黄蓉和郭靖愣住了,面面相觑。
郭靖定格在半空中,他小声地问着:“谁呀?”
“我怎么知道是谁?”黄蓉压着声音。
“咣咣咣”,捶门声更急了。
“谁呀!”郭靖大声问了一句。
“咣咣咣咣咣。”捶门声继续。
“不会是……”郭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黄蓉,黄蓉心下一紧,难道是她姐?
郭靖光着脚一路从卧室来到客厅门口,打开猫眼往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不是我姐?”黄蓉小声问道。
郭靖摇头。
“那是谁呀?”
郭靖还没来及回答,郭立业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干啥呢快开门呀郭靖!你看看都谁来了!”
五分钟后,郭靖和黄蓉都穿戴整齐,恢复了白天的模样,俩人并排坐在沙发对面的两个小板凳上,正襟危坐,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而他们对面,是郭立业和七八个男女老少。一堆的郭家亲戚或坐或站,聚光灯一样地看着他们。
“叫人啊。”郭立业坐在沙发的最中间,眉开眼笑地示意二人。
这些亲戚,有好几个郭靖只有小时候见过一两次,并不是太熟悉,他看了一圈,先捡着熟悉的二婶,咧着嘴叫了声:“二婶。”
黄蓉也咧着嘴跟着叫:“二婶。”
二婶会心一笑,递给俩人一个红包。既然从二婶开始了,那么按照顺序来,就轮到了二婶旁边的四叔。
“四叔。”郭靖咧着嘴继续。
“四叔。”黄蓉不容马虎地,笑着跟上。
四叔也笑眯眯地递给俩人红包。
四叔之后,郭靖看看下一位男子,有些犹豫了,他看看郭立业,试探性地问:“这是……三姨夫吧?”
四叔旁边男子的脸马上掉了下去。
郭立业一拍大腿:“什么三姨夫,这你二老舅!”
“对不起,二老舅。”郭靖点头鞠躬,嘴巴尴尬地咧着。
“二老舅。”黄蓉也跟着点头鞠躬。
二老舅不太乐意地把一个红包递给黄蓉。
郭靖艰难地辨认着下一个亲戚,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黄蓉的脸都笑僵了。
红包发完,七大姑八大姨热情地拉着黄蓉絮絮叨叨地聊起了郭靖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等他们聊得差不多,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
送完客,黄蓉疲惫不堪地趴在床上。郭靖蓬的一声,扑倒在黄蓉身边:“可算走了,都走了。”
“走了怎么了?”黄蓉变得有些冷漠。
“你说怎么了?”郭靖腻腻乎乎地搂着她,想把她整个身子翻过来面对着自己,“哎你别这么僵硬,你软点儿,放松,我这掰都掰不过来你。”
见黄蓉不动,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察言观色地看看黄蓉:“怎么了?”
黄蓉坐了起来。
郭靖也跟着坐了起来:“有事啊?”
“有个问题,想问问你。”黄蓉一脸严肃地盯着他,“我就一个问题。你到底哪天生日?你每年都要过好几次生日,骗我去吃饭。到底哪次是真的?为了追我你能把名字都改了,身份证我也不信。刚才你四姨说你小时候早产,生出来又黑又丑,全屯子就数你身体最虚最差,你们全家所有人都觉得你活不到夏天。你之前不告诉我你就是夏天生日吗?”
“是吗?”郭靖有些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是个屁。说,你哪句话是真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也都是为了编个幌子,能把你多约出来几回。今夜我对着天花板发誓,往后我绝不骗你。再骗你,叫我以后也戴个绿帽子。”郭靖说得特别诚恳。
“你几月生日?”黄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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