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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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吵完架后,黄蓉一气之下,算是真应了肖锐的追求,郭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鬼鬼祟祟没日没夜地跟踪他俩,时不时地还在背地里整整肖锐,就差没正大光明地通上电去当电灯泡了。为此,黄蓉没少和他吵,最后气急败坏地用搬出去住来威胁他,他才敛了敛性子。
而肖锐,不是不介意黄蓉还和郭靖住在一起,只是黄蓉觉得没问题,他也只能觉得没问题。面对黄蓉磊落的“房租钱提前交了,到期就搬”的说法,他明面上不反驳,暗地里却派人打探到了房东的消息。吃饭、看电影、骑马、高尔夫,能破坏的,通通被郭靖一一破坏了,肖锐对他可谓是深恶痛绝,但在黄蓉面前,他只能端着。
这不,今天傍晚二人约了去国家大剧院看音乐会,已经调了震动的黄蓉的电话,又开始嗡嗡嗡嗡嗡地震了起来。黄蓉抽空偷偷拿出手机一看,见屏幕上显示着“郭靖来电”,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把手机摁了拒接,放回了包里。
肖锐看在眼里,视若无睹。嗡嗡嗡嗡,手机还在一直在震动,黄蓉索性把伸手进包里,直接关机了,世界顿时清净了。她这才和肖锐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整场音乐会。
音乐会散场,黄蓉和肖锐随着一众观众群走出了国家大剧院,而后才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
肖锐看了看她,这才开口:“手机一直在震,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装疯卖傻,他能有什么急事?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哪种细菌感染的稀!”声音高,说话直,黄蓉一看周遭文雅的环境和惊诧的眼睛,赶紧低下头紧走了几步,这才继续说:“你说得对,他就是小气,还不会尊重人,尤其不尊重女性,不尊重我……”
正说着话,电话又震了,还是郭靖,黄蓉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接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会不会尊重人?”
电话里郭靖说了几句什么,黄蓉一下子傻了。
旁边的肖锐见黄蓉脸色不对,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出什么事了?”
真出事了,不是郭靖,是黄彩云,她被陈小南发现晕倒在了值班室。
黄蓉和肖锐赶到急诊观察室的时候,黄彩云正静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吴汉唐从家里带来的薄被子。吴汉唐守在一边,拉着老伴的手,只顾上看着黄彩云,也顾不上招呼身边转来转去乱忙的郭靖。
黄蓉急得一头汗,亲姐姐倒下,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她有些急躁,一边指责姐姐,一边指挥着郭靖:“好好的怎么会摔了呢?不是低血糖不是高血压,你这是累的呀,什么都不管,都多大岁数了还当自己是实习生小年轻呢,郭靖那盆你别扣那儿啊,起来踩上去滑倒了再摔一次!”
郭靖嗯嗯啊啊地应着忙着,陈小南站在一边,看着像个护工一样的郭靖,想过去接把手,又觉得似乎不妥,迈出去的脚尖还是缩了回去。
黄蓉也是真急了:“血压现在多高?之前呢?跟你说必须休假,马上休。出了病房就回家,你那些东西让郭靖回头送家去,不许再上病房了……”
郭靖嘘嘘地打断她:“别叽嘹叽嘹地叫唤,我要是姐躺在那儿,听得脑子也大了,脑血管心脏都没事,劳累过度你得让她静静。”
“你一个产科的知道什么?万一是别的问题呢?”黄蓉没好气地怼他。
“都查过了,没别的问题。”陈小南轻轻地接了一句。
黄蓉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屋里的陈小南,郭靖随口给她介绍:“陈小南,我的实习生,就是她发现姐晕倒在值班室的。”
黄蓉认出她来了:“我教过你,你是临床系刚毕业那个班的学生。”
陈小南点点头刚要说话,黄蓉马上对她说:“多谢你了小南,帮我去外头把听诊器拿进来好吧,就在医办一进门右手边的墙上。”
没等说完,黄蓉马上扑到了黄彩云的病床前头,陈小南愣了愣,才呃了一声,往外走去。
而肖锐,一直在临时观察室外面的楼道里接着电话,没多会儿,他把电话挂了,把刚从观察室出来的黄蓉叫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郭靖站在门口,表情微妙地望着他们,陈小南取了听诊器从肖锐和黄蓉的方向走过来,见郭靖一副这样的表情,轻轻地问:“想听吗?我可以过去替你探探消息。”
郭靖白了她一眼,转身又回去了。
“真不听?可别后悔。”
郭靖一瞪眼,提着听诊器的陈小南从他身边跑了进去。
肖锐那通电话,是打给私立医院的,而这家医院,肖锐有股份。为了讨好黄彩云,肖锐前一天晚上就安排好了医院的林林总总,第二天一早,黄彩云就被肖锐和黄蓉转到了他的私立医院。这家医院档次极高,特殊设计过的灯光让门诊大厅显得温暖而明亮,女导诊员的笑容更是甜得发腻,轻声细语,和不少外国人用流利的外语交流着。
晚上,郭靖提着一个保温杯,走进了这家私立医院的大门口,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儿,稍稍地有些发憷,但他很快就适应了,他到导诊台问好了路,一路来到了黄彩云所在的一套单独的高级病房。
黄彩云的神智和精力经过一天的休息和治疗,已经有所好转,这会儿,郭靖扶着她轻轻地靠坐在了被子上。
郭靖手脚利落地将保温杯里的吃的喝的盛出来,把小碗小勺递到她面前:“黄蓉今天夜班倒不开,又来了好几个病人,就不来了。夜里我在这儿守着,她明天一早就过来。”
黄彩云接过碗勺,说:“你也回去吧。这儿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我是说,每个病房里都有一个,一晚上都在门口,不会有事的。”
郭靖环顾了一圈四周,惊叹道:“是比咱们那儿洋气多了。这儿住一宿怎么也得一千块钱吧?”
“说是有肖锐的股份。”黄彩云喝了口豆浆。
“免费住那太好了,姐我要是你我就多呆阵子,疗养院也就这水平了,听我的别不好意思。咸菜在这儿,我给装小袋子里了。”
不知道是晕倒了以后刚缓过来,还是头一次占别人便宜有些别扭,黄彩云的语气比以前变得慢和轻了不少:“我也是住进来才知道这些的。别扭。明天我就回家去了。”
郭靖赶忙劝道:“别呀,就算以后成不了妹夫,表衷心献礼的机会咱总得给人家,一腔热血最怕的就是凉水浇了。一杯豆浆够吗?”
“别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其实我现在倒是想吃点……”
郭靖马上接过话茬儿:“棒茬子粥,老口味儿。马上给您弄去。”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门。
虽说病了,但黄彩云还是心系着她的病人,翌日大清早,她就嘱咐郭靖安排了她的病人来这里复诊。
黄蓉和肖锐来到黄彩云病房的楼道边时,郭靖刚送着一个产妇从黄彩云的房间里出来,而门外,还有几个穿着打扮都不像是这家医院的患者在等着。郭靖对着几个患者叫道:“下一个谁?”一个家属听见叫声,赶紧走了进去。
肖锐和黄蓉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场面,黄蓉的嘴快,她冲着郭靖就喊道:“郭靖你干嘛呢?”
郭靖一转头,看见了她:“咱姐,咱姐让安排的。”
黄蓉把郭靖拉到一边,没好气地问:“干什么呢这是?人肉挂号?还兼着分诊台?这儿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没把门诊那几百号病人都带过来?”说话间,肖锐已经先行进了病房。
“都说了是咱姐的意思。”郭靖嘟囔着,“姐救死扶伤还要分地点吗?只要放下屠刀在哪儿都能立地成佛。都是复诊的病人眼看着就要生了,要不要剖腹产,姐不得定一下子吗?肖锐都不管,你怕什么?”
“你回去吧。”黄蓉白了他一眼。
“我当然得回去了,姐还等着我呢。”
黄蓉一把拽住他:“我让你回家去。”
郭靖眼睛猛地一睁:“我回家?你知道怎么陪护吗?戳几个贴身护士也不行,你们知道她最爱吃什么?肉什么馅儿素什么馅儿,饺子包子哪个皮厚哪个皮薄?喝水要多少度的,什么时候开水什么时候茶?坐起来的时候腰上必须靠垫子,午休的时候不要枕头,方便面喜欢哪个牌子的调料包,早晨永远得有豆腐乳,不要王致和要老才臣,要不你拿个小本先记记?”
“刚进医院的时候我也什么都不会。我可以学。”
郭靖撇撇嘴:“有个师兄带带你,不好吗?”
黄蓉懒得理他,看了看剩下的几个病人,准备往病房走去。
而已经在病房里的肖锐,正在着急地献着殷勤,他在一摞病历里帮黄彩云翻着找着,嘴里还念念有词:“胆汁淤积,胆汁淤积……”
黄彩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笔和纸在小桌上写到一半,等着:“应该就在上面,病人我记得是姓杨。”
肖锐不得其法,越找越着急,翻得那摞病历都乱了散了,这时候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捏住了一张纸,准确地抽走了。
是刚进来的郭靖,他把病历翻到了第二页,对折,放到了最利于黄彩云观察的手边位置,这是俩人长时间在产科共事的工作默契。黄彩云顺其自然地接过去,又顺手把手里刚看完的一份病历递给了郭靖,而郭靖的手早就等在那里,无缝对接。
肖锐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肖锐和黄蓉离开后,郭靖坐在黄彩云的旁边,摩挲着她的胳膊,找准了穴位按着:“影像科的片子您也看了,不是血栓也不是占位,手麻也是平时累的,黄蓉虽然脾气急,可她的意思是对的,劳逸结合,该休息还是要休息,不是我批评您,业余爱好太少了,这方面你也得多学习呀。”
“郭靖。”黄彩云唤住了他,而后问道,“肖锐这个人,你怎么看?”
郭靖被她问得一愣,随后才说:“您既然问了,我也不能全捡坏的说。优点也不是没有,有钱。有钱不是坏事,证明这个人聪明,还勤奋,智商和情商都差不到哪去,要不然也不会给您安排这样的医院和病房。”
“还有吗?”
“长得虽说不如我,但也还凑合,他真要是娶了黄蓉,生个孩子从遗传学上讲,也说得过去。”
“接着说。”
郭靖越说越酸:“房子我也打听过了,北京一套海南两套,国外的我查了半天,光美国就有好几个叫ruixiao的,也不知道哪个是他。您还想知道什么?”
“缺点呢?”
郭靖想了想,说:“发际线有些高,以后肯定是个秃子。”
“没了?”黄彩云有些意外。
郭靖深吸了口气,良久,他才又开了口:“说心里话我看他其实哪哪都是缺点。不管有钱没钱,男人一抠就小气了,老于也在他那儿,听说能把员工刮出血来。聪明不是坏事,就怕坏人聪明,对媳妇对社会对大姨姐和姐夫的危害更大。长得再好他也快四十了,这么大岁数还单身,不是有病就是太花花儿,房子多也不一定都是全款,房产税咱先不说了,万一结了婚还得跟着还贷款,这到底是享福还是吃亏啊?”
黄彩云被他逗乐了,破天荒地笑了笑,顿了顿,说:“黄蓉的话也有道理,以前我管她管得太多。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我倒是习惯你在跟前,也许是同事这么久,成家人了。”
郭靖听她这么一说,有些感动:“姐我也没想过咱们再成两户人。放心,黄蓉和肖锐长不了,以后还是我伺候您。”
“怎么说?”黄彩云不解。
“一个是酒精一个是头孢,药物反应太厉害。俩人口味不合性格不合,发型也不合,前两天值夜班我还拿扑克牌给他们算过,最多不超过一季度,黄蓉的脾气除了咱们自己家人谁能忍啊?久了肯定是个散伙。”
黄彩云看着他:“眼看着他俩谈恋爱,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等着,什么也不在乎?”
“我就当她是个小孩子,从来没玩过一个玩具,玩玩儿就知道原来的好了。没游过泳,拦着不让她下水也不行,她的性格您最清楚了,下去呛口水,自己就上来了。”
黄彩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靖又补了一句:“擦头发的干毛巾我早给她准备好了。您放心,淹不死,我拿着救生圈在岸上看着呢。”
***
几天后。
黄彩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吴汉唐陪着她在医院的草坪上遛弯,正合计着什么时候出院,肖锐就赶了过来,把他俩请进了一场他精心为黄彩云准备的生日聚餐中。原本黄彩云并不打算去,但谁知肖锐说他请来了她十几年未见的老友,这让她有些激动,还是跟着去了。
私立医院门口,一家颇为高档的餐厅大包房里,流水潺潺,妙乐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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