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落了吗-《银河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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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她没有的。她的自尊不允许她重蹈卢雅的覆辙。

    “…晚栀?晚栀??”

    提了一截的声量让宋晚栀蓦地回神,侧眸望去。

    “你手机响,响了。”王意萱愣了下。

    近在咫尺,女孩勾翘的眼角微微泛起一点薄红,浅茶色的眸子像釉上层水色,潮湿干净。

    宋晚栀慢慢回神,察觉地拿起震动的手机:“抱歉,我…出去接一下。”

    “哦,哦好的。你去吧。”

    等那个背影消失在棚子外,王意萱才呆呆地转回来,问:“你们有没有觉得,晚栀的眼睛好好看哦。”

    “花痴。”康婕笑话。

    王意萱脸一红:“真的!之前她戴眼镜我都没注意,近距离看特别好看!就,就网上说那种,又纯又欲的感觉!”

    “你别是弯的吧?”

    “哎呀康姐你又开我玩笑!”

    “……”

    这通电话是卢雅打来的。

    宋晚栀没什么朋友,卢雅和那个人离婚以后她就连亲人也没多少了。手机通讯录里存着的号码不过那么几个,会联系她的也只有母亲。

    烧烤园里吵闹得厉害,宋晚栀捂着话筒都听不清,只好沿原路出去,到园子外面的街边。

    顺着矮墙下又走了几十米,宋晚栀拐进一旁岔出去的巷子里,身旁终于安静下来。她停到墙前,脚边树影像海浪似的轻轻摇动,夜色混着月色,倦懒地卧在树顶。

    “栀栀,你是在学校外面吗?”卢雅听她这边静了,主动问。

    “嗯,今晚有室友聚餐。”

    “室友?嗯,这样好,这样才好,以前我就觉得你该多交几个朋友的,外向一点……”卢雅絮叨过交友论那一套,才想起正事来,“栀栀,你昨天是不是跟我撒谎了?”

    宋晚栀怔了下。

    想起骗母亲说已经去找过江肆的事,她一时心虚,默然几秒才轻声问:“什么谎?”

    “宋昱杰傍晚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昨天公司临时有事,没能过去和你见面。”卢雅轻轻叹气,“你怎么却和我说,你们聊得很好呢?”

    宋晚栀没答,只微微蹙眉:“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卢雅一默。

    宋晚栀把手机攥紧了些:“我们说好,他不可以再联系你,就算联系了你也不要理的。”

    “这,这不是你刚到大学吗?”卢雅迟疑,“他想给你送些日用品,问我方不方便去你学校里——”

    “不方便。”

    宋晚栀的声音轻柔,却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她鲜少会打断别人说话,对卢雅就更是。卢雅讪讪片刻,又叹了口气:“栀栀你不要生气,你不想他去我会跟他说的,叫他不要去打扰你。”

    “是不要打扰我们。”宋晚栀轻声纠正。她像是被落下来的影子压得微微低了头,长发垂过她肩颈,藏起她苍白清秀的眉目。缓了半晌,她才终于找回情绪平静的声音,“既然从前没有负过责,以后也就不要负了。”

    “他就是想弥补过去……”

    “过去没办法弥补,过去就是过去了。”宋晚栀安静说着,“我成年前的最后两个月,领抚养金还是会按他说的方式。两个月之后不要再见面或联系,这是我对他的唯一要求。”

    沉默过后,卢雅叹声:“好,妈妈听你的。”

    “……”

    手机屏幕熄下后,宋晚栀又在夜色里站了很长时间。

    她仰头看着枝叶缝隙间漏出的细碎星子,像夜空戳破的空洞,云很低很低,仿佛随时都要倾压下来。

    她记得宋昱杰很多年前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那晚镜子里五六岁的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最喜欢的那条裙子也磕破了,血迹像梅花一样开在裙摆,而那个男人提着行李箱的背影在夜色里越走越远。

    他没回过一次头。

    那就别再回头。

    十几年后中途悔过,作一副父女情深的姿态,只会叫人发笑罢了。

    宋晚栀这样想着,却笑不出来。

    她只觉得今晚格外地累,像是被抽干净了力气。她迫着自己一点点收拾情绪,沿着墙根绕出拐角,在昏黑里慢慢走近那片热热闹闹的烟火人间。

    不过没走出去很远,宋晚栀就又停下来。

    十几米外的墙根前,一点猩红在夜色里明灭。微光勾勒出一只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每一根折起的弧线都透着凌厉的美感。

    手如其人。

    凭一只手就能认出一个人,这种“特异功能”宋晚栀自己都觉着奇异。

    但她不敢出声,就安安静静站着,安安静静看。还好月色很暗,又有路旁的树影和晚夏的夜风藏着她,那人应该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香烟燃尽。

    那人将烟蒂扔进垃圾桶中间的香烟区,转身折回。

    只是刚近路灯下,他就被人拦住了。

    “江肆!”

    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喊着那人名字,跑进宋晚栀眼帘。

    正往前走的宋晚栀已然离得很近,没提防这一幕,慌张之下,她本能转身躲到旁边的树后。

    回过神她心底生出点微恼。

    那两人在明,她在暗,他们本来就看不到她。况且她又没做什么,那两人都未必认识她,更不需要躲。像做贼似的。

    可躲都躲了。

    宋晚栀在心底叹气,迟疑着是等还是走。

    七八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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