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若结六国,我堂堂大楚岂不是与那些蕞尔小邦平分秋色了吗?” “王上,臣有一问。”屈平盯住怀王。 “请讲。” “王上是要效法三皇,成就天下圣王呢,还是想效法桀纣,成就一代暴君?” “这这这……”怀王苦笑,看向靳尚,“这还用问?谁人想当一代暴君?” “天下圣王,无一不视天下人为同胞,与天下人同忧同乐,与天下人共享天下。惟有天下暴君,才要独享天下,视天下人为草芥,让天下人奉其一人之乐!” “屈平哪,”怀王再也无话可说,凝视屈平,不无感慨,“寡人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过是以诗文曲赋见长,真没想到,你这胸襟这般宽广哪!” “大王过誉了!”屈平拱手,“臣不过是想大王所想而已。自古迄今,天下万邦,莫不以德行、势力说话。楚地广阔,楚民众多,势力雄冠天下。只要大王德行天下,外奉纵策,内治法度,楚国之势必定是天下无敌,大王眼下的蕞尔小邦,能有谁不惟大王的马首是瞻呢?天下皆听大王,秦国敢不听吗?秦国听从大王,大王示之以德,要求他废除严苛之法,秦王敢不听吗?那时节,天下列国皆听大王,大王自然德化天下,岂不是万古圣王了吗?” “呵呵呵呵,”怀王笑了,“寡人怕是活不到那么长远了!不过,屈平哪,你这话,寡人爱听!寡人今日来,不是来谋长远的。”拿起案上的奏本,“你在这儿讲得好呀,国多亡于内不治。眼前之急,不是纵策,是治内。寡人此来,是要请你来治治这个内!” “怎么治?”屈平问道。 “就从乌金始治!”怀王一字一顿,“寡人明日颁发王命,就是你前番起草的,也由你付诸实施!” 屈平怔了。 作为文学侍从,他是无权推行王命的。 “上官大夫!”怀王看向靳尚。 “臣在。”靳尚拱手。 “从明日起,你放下其他诸事,只做一事:辅助屈平,推行王命!” 靳尚怔了。 屈平更是怔了。 二人面面相觑。 上官大夫等同于中原列国的上大夫,位居朝中列大夫之首。屈平不过是个文学侍从,照理当由上官大夫辖制。此时怀王竟然让上官大夫去辅佐自己的下属,怎么听也是匪夷所思的事。 “王上,”屈平禀道,“臣为列大夫,靳大人是臣上官,臣……” 怀王看向宫尹。 宫尹从袖中摸出诏命,呈送怀王。 “屈平,你看看这个!”怀王将诏命递给他。 屈平接过,展开,呆在那儿。 诏命赫然写着“左徒”二字。 左徒为楚宫中权力最重的官,再上一步,就是昭阳的令尹大位了。 “左徒大人,还不谢恩?”怀王笑吟吟道。 屈平这才反应过来,手奉诏命,起身,跪叩:“臣屈平谢王厚遇!” “呵呵呵,起来吧,”怀王抬手,“左徒大印,明日寡人朝堂上颁!”起身,转对宫尹,“起驾!” 怀王大朝,迁升屈平为左徒,颁布诏命,严禁乌金等系列产品的边贸,其中列明,无论是何产品,只要内含乌金,皆在被禁之列,违者严惩。 满朝震惊,尤其是子启。 子启将诏命抄写一份,赶至纪陵君府宅,见偌大的厅堂里坐的尽是人,看人头不下三十。王叔居于正中主席,彭君、射皋君分坐两侧,人手一长卷账册。 在场人的表情无不喜庆。 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负责犁铧贸易账务的彭君、射皋君已将首批四万只犁铧的账款全部厘清,在公布红利。 子启进来时,射皋君正在宣读账款。 子启迟疑一下,在后面坐下。 射皋君宣读完毕,负责监督的彭君认定射皋君所公布的帐目确凿无误,之后,看向王叔。 “诸位亲友,”王叔拱手一圈,“承蒙大家看得起芈楸,信任芈楸,将真金白银投给芈楸,芈楸难以表达感激,只有尽心尽力,为大家谋福谋利。此番犁铧贸易,诸位红利翻番,可喜可贺。俗语云,亲兄弟,明算账。任何人只要对首批货物的帐目有所质疑,就可向他们二位发问,求请详细。生意讲的是赔赚,但无论是赔是赚,账目都要算在明处,是不?” 众王亲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疑问。 “既然没有疑惑,”王叔再次抱拳,“芈楸就视作过了。今日大喜,芈楸聊备薄酒清汤,请大家开怀畅饮。”击掌。 府宰应声,早已候等的仆从络绎不绝地将美酒佳肴皆端上来。众亲就在厅堂吆三喝五,投壶行令,狂欢起来。 子启向王叔招手。 王叔走出,与子启走到偏厅。 子启呈上刚刚颁布的王命诏书。 王叔看过,脸色沉了。 如此重大之事,怀王事先竟然未向“过问工贸诸事”的王叔征询意见,甚至未透给他只言片语,竟就直颁王命了! 当然,怀王有理由这么做,王叔毕竟只是过问,且是先王的授权。作为大楚新王,怀王大可以不予征询。 王叔闭目。 彭君、射皋君也都看到子启的招手,随跟过来。 王叔没有睁眼,只将诏书递过去。 二人看过,各吸一口寒气,看向王叔。 “是昭阳吗?”王叔的声音出来,显然是问子启。 “今日大朝,昭阳没到。” “哦?”王叔睁大眼,紧盯子启。 “就小侄所知,这事儿与昭阳无关。” “不是昭阳,又是谁撺怂的?” “屈平!” “他一个案前弄臣懂个什么?”彭君一脸不屑。 “彭叔,”子启苦笑一声,“从今日始,他不是弄臣,是左徒了。”略顿,“这且不说,父王还将靳尚、昭睢、景鲤、屈遥等几个干练人手,划拨左徒府辖制!” “什么?”射皋君暴跳起来,“竟然连上官大夫也归他管?” “屈平?”王叔重复一句,“听说此人文采不错呀!” “是哩。”子启应道,“十三岁写出《桔颂》,十六岁参与苏秦合纵,为六国起草盟誓,父王惜其才,封他为文学侍从。几日前,此人奉王命前往荆门为王师英灵招魂,遇大雷雨,吹断旗杆。但此人得巴巫相助,不仅将云雨驱走,还真的施出法术,让天上落下流星雨,说是亡灵归幡。众皆惊叹。今日迁任左徒,是破格擢升,连晋三阶!方才退朝之后,朝堂炸了!” “看来你是知他了!” “父王身边的人,小侄不敢不知。” “此人可有弱处?”王叔看向他,“譬如说,金银,奇珍,奴仆,田产?” “无一是其所好。” “美人呢?” “就小侄所知,”子启略略一想,接道,“此人颇得女人缘,郢都贵妇、才女,包括父王身边的宠妃,争相诵其诗赋,慕其才情,名门闺秀私底里议起,莫不以嫁他为幸,不过,迄今为止,小侄未曾听闻他与哪个美人有染!” 王叔闭目,有顷,声音出来:“彭弟,听说昭鼠手中有个彩壶,你可见过?” “见过一次,”彭君接道,“昭鼠当个宝,听说花了大价钱,藏得紧哩。” “把它搞来。” “呵呵,”子启笑了,“王叔看上了?” “想过过眼。” “啥?”子启震惊,“他那个破玩意儿小侄见过多次,拿来作夜壶还赚不中看呢,怎么能过王叔的眼?” “唉,”王叔苦笑,“你呀!”摇头。 “好好好,”子启吐下舌头,“小侄这去讨来就是!” “王叔,”射皋君一脸惆怅,“第二批的三万张犁头估计快备齐了,这货……还要发不?” “发!”子启握拳,“否则,还要金节做什么?” “唉,”王叔轻叹一声,“还是等等吧。是好事,就要多磨。” “等不得呀,二哥!”射皋君急了,“按照契约,三个月内交第二批货,屈指算来,辰光这已快到了!” “唉,”王叔再叹一声,“王兄出此禁令也不是无来由啊。淅水之战你们也都看到了,秦人是拿我们的乌金制成兵器啊!” “二哥呀,”射皋君急辩,“秦人的乌金兵器哪能扯到咱的犁头上呢?咱这犁头从交付秦人到淅水开战,满打满算不过半月,秦人工匠就是日夜不睡,也打造不出这么多的兵器!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相及与不相及,你们自己还不清楚?”王叔盯他们一眼,“这几年,你们还不是明里暗里把这乌金卖给秦人?” 射皋君吧咂一下嘴皮子,不再吱声。 “王叔,”子启接道,“我们大可不必与秦人争,是昭氏、景氏那两个东西鼓捣大王打这一仗的,景氏是为於地十五邑,昭氏则与齐人撕扯不清,这里面有猫腻!” “我在想,”王叔若有所思,“万一秦人将这些犁头铸作矛头呢?” “王叔,”子启应道,“铸与不铸是他们的事!彭叔说的是,我们没必要与秦人争。别的不说,单是这淅水之战,秦人没有增兵,没有垒墙,还把涅邑、黑水关让给咱,这说明人家就没准备打,是我们要打。再说,秦室的人跟咱一样,也是只想发财的,张相国还在为咱保媒,如果保成了,咱与秦室就是一家亲呢。” “是呀,是呀,贤侄说的是!”子启的话音尚未落地,彭君、射皋君连声应和。 王叔没有说话。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王叔抬头,看向子启:“贤侄,你去一趟靳大人府上。” “做啥?” “咱这生意,靳夫人出有本金,今朝结账,她没来。你与彭叔算一下,将她的利钱结了,送她府上!” “二哥,咋结哩?”彭君小声。 “三倍利!” “这……”彭君吧咂一下嘴皮子,“满打满算,搭上人工,我们才赚两倍利,其他人只结一倍,我们这却给她结三倍,净赔不说,若是漏出风去,咋个解说呢?” “算账去吧。”王叔眼睛闭上。 于靳尚来说,自昨日凌晨被怀王叫走,直到此时回家,一连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都是熬过来的。 左徒这个席位,无论如何排序,都该是他靳尚的。自十六岁那年当上太子侍卫直至今日,一晃竟是二十来年,即使没建功勋,苦劳也是该的。可它……偏就在眨眼之间,也在他最不经意之间,轻轻飘飘地就到了他屈平的屁股下面。他屈平有何能耐?不就是能写几首诗赋吗?什么长策短策,完全都是胡闹! 靳尚越想越是郁闷。后晌,屈平请他入府议事,没议多久,他就头疼欲裂,额上沁汗,极是难受。屈平急了,请来医师诊脉,医师说他虚火攻心,开出几剂去火的药,让他回府煎服。 靳尚提上药包,驱车回府。 家宰迎上,靳尚将草药扔他怀里,要他煎熬,转身走向寝处。这辰光,他什么也不想,只想美美实实地睡上一觉。他晓得为啥头疼,因为昨夜里他自个儿折腾一宵,根本就没有睡。 天尚不黑。 靳尚走进内室,边走边脱官袍。 响声惊动室内,一阵凌乱过后,一人噌地跳起,啪地关上什么,一屁股坐在上面,待看到是靳尚,方才长长地吁出一气,连拍胸口:“哎哟我的娘耶,你这是要吓死人哩!” 是他夫人。 “咦,”靳尚将官袍脱下,挂在衣冠架上,走到榻边,在榻沿上坐下,看向她,“大白天的,你不在外面招呼家事,守在这儿做啥?” “嘘——”靳夫人打个手势,指指屁股下面。 靳尚看过去,是只精美的礼箱。 “哪儿来的?”靳尚盯住箱子。 “天老爷送来的!”靳夫人压抑不住兴奋,“夫君,你猜,箱中盛着何物?” “丝绸?”靳尚踢掉靴子,躺到榻上,拉被角盖住肚子。 “不是。” “珠玉?” “不是。” “猜不出了。” “哎呀,瞧你笨的。本夫人提示一个,黄颜色!” “不会是金子吧?” “哎呀夫君,你真是灵光哩。再猜猜有多少?本夫人先提示一下!”靳夫人伸出三个指头。 “三锾?” “不是。” “三十锾?” “不是。” “总不会是三百锾吧?” “哎呀夫君,你真是灵光哩!”靳夫人啪地打开箱盖,“夫君请看,黄澄澄的,方才我正在数哩!” 天哪,是三百锾金!一锾为足金六两,三百锾就是足金一千八百两! 靳尚噌地从榻上跳起,一步跳到箱前,看向箱中,果是一箱黄金,一锾一块,码得满满的。 “哪里来的?”靳尚屏住呼吸,盯住她。 “本夫人赚来的呀!”靳夫人不无自豪,“甭以为就你会赚钱,是不?” “你……”靳尚高度紧张,“怎么赚来的?” “本夫人将咱家中的余钱投作本金,这些只是利金,本金还没收回来呢!” “利金?三百锾?”靳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顷,盯住她,“多少本金?” “一百锾。” “一百锾?利金三百锾?”靳尚闭会儿目,“放进去多久?” “三个月,一个月净赚一百!”靳夫人压低声音,“夫君,你再猜猜本夫人是投给谁了?” “谁?” “王叔呀!”靳夫人压住兴奋,“三个月前,王叔夫人寻到我,向我讲起一笔生意,稳赚不赔,问我要不要投点儿。王叔的生意,谁能傻到不做?本夫人二话没说,就让家宰盘查账目,将所有的外账全收回来,刚好凑够一百锾,亲手交给王叔夫人了。嘿,我还担惊受怕呢,一直没敢对你讲,没想到才三个来月,就赚这么多!” “唉,”靳尚长叹一声,“夫人哪,你……”摇头,“赚这三百锾不打紧,可就把你的夫君拖进坑里了!” “啊?”靳夫人震惊,“啥坑?” “说给你,你也不懂,唉!”靳尚复叹一声,退回榻边,咚地躺下,拉过被子,蒙头盖上。 将三百锾金送给靳夫人之后,子启憋着一口闷气,径直回府,从府宰口中得知,有人在客堂候他多时了。 子启大步走进客堂。 闻声迎出的是车卫秦。 子启晓得车卫秦是为何而来,硬着头皮见完礼节,拱手笑道:“上次见面,一晃竟是月余,芈启方才还在与王叔他们念叨车兄,说要得空寻访车兄呢,车兄可就来了!” “谢公子挂念,”车卫秦回礼,“在下早说来拜望公子并王叔的,可公子晓得,要将那些犁头运到咸阳,真还不是个易事,方方面面都得安排呢。好不容易脱出身,在下紧忙赶来。”指向一侧,“公子请看,在下为公子并诸位王叔带来什么了?” 子启这才看清堂中靠柱处摆着四只箱子,箱盖上打着封条。 子启晓得箱中是何物,却作不知,看向车卫秦。 “前番那四万张犁头,张相国并几位王室公子尽皆验过,赞说货真价实,正好用于秋耕。公子晓得,关中多种冬麦,寒露之前,秦国最大的农事是耕地,老秦人为此不知吃过多少苦呢。今年得了这些犁头,老秦人可以松口气了。”车卫秦指着箱子,“箱中之物是第二批三万张犁头的一半费用,另外一半,在下使人送射皋君府上了,主要是为避嫌。” “货还没送呢,怎能收款呢?” “我也是这说,是於城君一定让送。”车卫秦摇头,“唉,於城君是性情中人,不晓得生意是怎么做的,只觉得与公子与几位王叔投缘。前些日大王出兵征伐,驻守於城的魏将军出于不得已,在淅水与景将军起场冲突。尽管是出于无奈,但毕竟是有所得罪。於城君怕公子与几位王叔心生不快,定要在下先付款,后验货,好让几位王叔定心。於城君向来一言九鼎,在下不敢有违呢!”从袖中摸出一册,“箱中之物,详细账目皆在此册,公子可让下人拆箱验证,万一缺斤短两,或货色不纯,在下再行补偿。”双手呈送账册。 “谢於城君,谢车公子信任!”子启接过,置于案上,拱手谢过,做出一个苦脸,长叹一声,“唉!” “启公子何以长叹?” “车兄啊,”子启复叹一声,苦笑,“这几箱东西怕是还得麻烦你再带回去!” “哦?”车卫秦惊愕。 “车兄请看这个!”子启缓缓掏出王命诏令。 “呵呵呵呵,”车卫秦读过,将诏命递还,笑过几声,“这个诏书,於城君已经料到了!” “哦?”该到子启惊愕了。 “不瞒公子,”车卫秦压低声音,“於城君之所以预先送出这几箱东西,就是想到大王会出这个诏命。” “可诏命一出,生意是没办法做的!” “哈哈哈哈,”车卫秦笑道,“看来公子是没有读过《易》啊!” “此话怎讲?” “什么叫《易》呢?易就是变。什么是变呢?变就是通。变则通,不变则不通。自古迄今,上有王命,下有变通,这是万古之理。” “这……”子启眼睛眨巴几下,“怎么个变通?” “敢问公子,大楚的关是怎么禁的?” “是关卡里禁的!” “公子交货时,不走关卡不就得了!” “这……凡是大道,都有关卡,不走关卡如何能行?” “大道设了关卡,小路呢?旱路设有关卡,水路呢?在这大楚地盘,依公子的身价、才智,公子若想做什么,有谁能拦?又有谁敢拦?何况还有王叔,还有那么多的大楚封君,常言说,法不责众,无论是谁,都不会傻到断绝所有人的财路,是不?”车卫秦压低声音,“就公子所知,秦法严酷不?可公子也都看到了,来与公子做犁头生意、闷头发大财的都是什么人?皆是王亲,像在下这样的,尽管是功臣后人,也只能是个跑腿干活的料,人家赚大箱银子,在下也就是赚点儿血汗铜钱。所有这些,你以为秦王他不知道?他清楚得很,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他不能不闭呀!因为这些人中,哪一个都与他秦王连着筋、通着气、和着血呢!” “那……”子启怔了下,“启却听说,秦法不容情,连太子犯禁,也都……”顿住。 “哈哈哈哈,”车卫秦又是一番长笑,“这你也信?什么叫法?法是王颁的。王可颁法,自然也可断法。再说,王的法是哪儿来的?是大臣拟写的。哪一个臣能蠢到写出一个连自己也一并在禁的法吗?不可能。哪一个王能颁一个连他的家人违禁也要杀头的法吗?不可能。自古迄今,所有的法都是颁给百姓看的,都是吓唬百姓用的!譬如说当年太子犯禁的事,你以为是真的惩罚?是先君做给天下人看的!刑嬴虔的鼻,割太子的发,杖公孙贾的屁股,都是商量好的,为的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看,让他们守法!秦国的事你也都看到了。秦法是商君搞的,先王在时,商君难道就没有违法过?可商君受过刑吗?执商君法的所有人受过刑吗?没有。商君之死是在先王崩天之后,商君功高震主,叛乱谋变,方今秦王才杀他!” 车卫秦一番大论彻底震慑了公子启。 “受教了!”子启抱拳,看向四只箱子,“在下相信公子,箱中之物,在下暂且收下,量数就不必验了,公子莫要多付就是!” “哈哈哈哈,”车卫秦畅笑几声,“在下不是於城君哟,付多一锾,就得自赔一锾哟!” 二人说笑几句,天色已晚。子启要安排宴席,被卫车秦拦住。 “启公子,”车卫秦笑道,“在下此来,一是履於城君之命,二是还想与公子搭伙做个买卖。” “这个好哩,”子启鼓掌,“芈启别无他好,只对赚钱的事有兴致!”倾身,“什么买卖?” “公子若有雅兴,就随在下走一遭!”车卫秦拱手邀道。 子启召来府宰,将账册并四只箱子交付他登记入库,跳上车卫秦的辎车,随他来到郊外一个隐秘处所。 迎接二人的是天香。 宴席没上多久,车卫秦借故走开。天香施展本领,将子启勾了个神魂颠倒,喝了个酩酊大醉。 半梦半醒之中,子启领教了天香的房中绝技,惊为天人。 翌日晨起,用早膳时,车卫秦来了,带着秋果作陪。 用完早膳,天香、秋果携手离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