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极品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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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她天真:“你以为入宫就这么好。勾心斗角的事,我看戏看得太多,断不会让自己这么傻,入这是非之地。”
“只是一个名分,又没有人要你一定要住在宫中。”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我回头望一眼,踏雪带着寒梅缓缓而来,跳到椅子上吃桌上的点心,“有了这个名分,你不但不需要被人当丫鬟使,还可以与那位平日颐指气使的赵云湘郡主平起平坐。他日你和偌然相亲相爱,她也说不了什么。”
苏瑾嫣立刻捕捉到它话中的重点,秋水分明的双眼望过来:“哦,你与那神仙?”
“别听它胡说。”我欲将踏雪丢到地上,它却灵活地躲开,跳到另一张椅子上,姿态优雅:“诶,梓笙,你何时将寒梅身上的捆仙索给去了?”
我侧头看一眼寒梅,它脖子上的捆仙索金光闪闪,印着白毛十分显眼。说实话此刻我还不敢完全相信它,毕竟这关乎昀骞的安全,贸贸然放了它,对我也不太好。于是我对踏雪撒了个谎:“这东西我不懂,得让偌然解。”
踏雪耸一耸肩:“好吧。”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我。
门外的太监高声喊了一句:“靖南王世子驾到——”踏雪立刻揪着寒梅往别的地方窜走。苏瑾嫣也立刻变回真身,卧在椅子上。
昀骞穿的是水蓝色长衫,风姿灼灼,俨然一个温柔美男子。一路进来,脚步沉稳,停在厅堂中却微微皱了眉:“此处的妖气怎地如此重。”
这时候否认也没用。我干咳一声,低声道:“踏雪和寒梅方才在这里混吃的。”他了然地点点头,我又问,“怎么,找我有事?”
他道:“怕你无聊,带你去花园走一走。”
出了门,一路大红灯笼橘光融融,比起民间的花灯节,少了几分热闹,却多了几分独特的静谧宁和。入眼处尽是朦胧如雾的粼粼碎光,总让人觉得自己身处虚幻的梦境。走廊两边栽着桂花树,风过,冷香入鼻。
昀骞在我身边缓缓地走,也不说话。他一直都是个安静的人,此刻眉目舒展,更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我平日一向大大咧咧,此时也不由得闭上了嘴,免得煞风景。
游廊九曲十八弯,每条路的景致都差不多,等察觉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已然迷了路。昀骞说自己很少入宫,也不认得路。我提议用轻功蹿上屋顶瞧一瞧,他却淡淡制止。皇宫之内用轻功飘来飘去,只会让别人以为是刺客,到时候侍卫一声令下,我们会立刻被箭射成筛子,于是继续只得往前走。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别院。圆门镶嵌在白墙上,旁侧镂空雕出两个窗,木格蜿蜒,入眼的却尽是紫色的丁香,与奢华的皇宫格格不入。
一个女子身穿紫衣站在花丛之中,眉目寂然,如纷飞的紫蝶,融入这漫天花海之中。
原来是锦妃。
此时旁边走来一人,明黄色衣袍上绣着五爪金龙,竟是皇上。他屏退两旁的下人,一个人踩着飘落的丁香向前,眼眸温润如水:“阿锦。”
锦妃听了这声音,也没有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他在身后,只淡淡回头,轻轻作揖:“皇上吉祥。”
皇上道:“免礼。”说着就要去扶她。她不着痕迹地微微退后一步,抬头平静地问:“皇上,有阿语的下落么?”
皇上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慢慢收回来,微微苦笑,又即刻敛住神色:“你总是如此相信他。”
“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锦妃的话语清清冷冷,“皇上答应过臣妾,没有阿语的下落,绝不来打扰臣妾。今日竟食了言。”
“朕找到了。”月色下皇上的眼睛有丝丝漾漾的雾气,“不过他已娶了妻,用的,还是朕的银两。”
锦妃的头猛然一抬,目光如寒冰:“皇上为何处处为难阿语。臣妾已然身在宫中,这还不够吗?”
皇上还欲说些什么,锦妃淡然道:“夜深了,臣妾要休息了。皇上也请回吧。”说着不再理会他,静静转身,背影清浅,留下皇上一个人呆呆地站着,片刻后自嘲般地一笑。
当中必有故事。皇上身为凡间权力最大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着锦妃却卑微且小心翼翼。
衣袖被人轻轻一扯,昀骞白皙的脸就在眼前:“锦妃是妖?”
所以我这一生最讨厌天才。我学了二十年,连妖气和仙气都不太能分得清,昀骞不过一个月,这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闷闷道:“唔,你不要告诉王爷,我怕他会冲动行事。”
当中的利害关系昀骞也懂,他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我轻轻叹口气,难怪皇上的病迟迟不好,他每日都来这院子,即便不碰到锦妃,也会染到妖气。
我忍不住道:“你觉得他们这是在闹哪出。”
昀骞瞟他们一眼,嗓音清冽:“皇上爱锦妃,锦妃不爱他。”
我皱眉道:“不对。若真的是这样,锦妃是狼妖,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委屈自己待在这里。而且你看皇上的态度,卑微得全然不像一个国君。我认为他们之间肯定还有别的渊源,那个阿语一定是关键。”
昀骞慢悠悠地用眼角瞧我一眼,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废话”两个字。忽而他的目光悠远了一些:“正是因为爱上了,才会卑微。”
我道:“这种文绉绉的词句都是骗人的。爱上了就要卑微?我才不信。你看我和庄元,他负我的时候,我半个字都没多说,走也走得干脆利落。”想了想揭自己的疮疤去论证这样一个问题似乎不太妥,于是改口道,“你看,皇上既然手握大权,要得到区区一个女人何其容易。如果是我,锦妃不从,要么干脆点放她走,要么霸气一些将生米煮成熟饭,让她慢慢发现我的好处。卑微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
昀骞脸色微微一动:“……看来你没有苦恋过谁,一旦生出了感情,岂是说放手就放手的。硬留下来的感情,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说得似乎也挺有道理。好比偌然现下对我,若他一开始不是对我体贴入微,而是强行命令我要和他一起,说不定我早将他踹飞了。昀骞又道:“而且你对庄元只是依赖,不是爱,两种感情不能相提并论。”
我脱口而出:“谁说的,我对庄元没有爱,难道我对你却——”
我立刻伸手将嘴捂得严严实实,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甚欢。他眉间染了些许笑意:“你对我,嗯?”
我放下手肃然道:“我想说我对你也没有爱。”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我心有余悸地松一口气,恨不得抽死自己。虽然周围的花香很浓,夜风也很醉人,可是梓笙你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脑袋和嘴,不要乱想!面前的这个人再帅气,对你再好,你也要不起!
皇上又站了片刻,看着锦妃的房间烛火暗了,才踏香而去。我心中无限尴尬,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敷衍昀骞,然后落荒而逃。
在宫中的小日子十分滋润。昀骞跟着王爷,学习讨论国家大事。踏雪寒梅每日去御膳房偷鱼吃。至于我,虽然我只能给皇上喝符水,但皇上长期脸色偏黄,大约还是因为体内积有毒素的缘故。于是我每日弄符水时都会顺便加一点点点点点的巴豆,让他排泄好一些,身体里毒素少一些。
锦妃不走,皇上的病就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坐在厢房中撑着脑袋想办法,苏瑾嫣道:“按我说,这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你不是说阿语是关键人物么,找一只寻往鬼去窥一窥锦妃的回忆不就完了。”
我道:“你说得容易,我去何处找寻往鬼,早知道叫昀骞将小寻一起带过来。”
苏瑾嫣古怪地瞧我一眼:“不是吧,你竟然不知道?你身后一直吊着一只寻往鬼。”
我惊讶地回头,几经艰苦地扭脖子都看不到,只好溜到穿衣镜面前。果然小寻就挂在我的背中心,趴着如同一只小兽。我奔到苏瑾嫣面前:“来来,赶紧帮我取下它。这家伙什么时候腻着过来的,我一点都不晓得,你也不早些告诉我。”
苏瑾嫣笑着将它卸下来:“我以为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看。”
我郁闷道:“我的审美观还没到如此特别的程度。”
小寻坐在桌上,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不敢正眼瞧我。我凑到它面前,它还往后缩了一缩。我担心自己激动之下讲话会将它吹翻,于是离远一些,叉腰道:“你跟进宫来做什么。”
小寻依旧垂着脑袋。我道:“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放过你,这宫里很危险的你知道不知道。”
苏瑾嫣扑哧一声笑出来,将小寻放进手心,护着它道:“它本来就不会说话,你这样又何必。横竖现下有用,让它将功赎罪不就成了。”小寻用力地点点头,眼睛眨巴眨巴的。
唔,对了,锦妃那边正好需要寻往鬼。我板着脸道:“这次,姑且放过你,再有下次,我拿绳子将你栓了,带你去游街。”
小寻立刻使劲点头。我望向苏瑾嫣:“你打算怎么做?”
苏瑾嫣微微打一个呵欠:“等锦妃睡着,我们一起潜入她的房间,让小……让小寻去咬她一口,然后我将你送入锦妃的回忆。”
我道:“连回忆都可以进去?”
她伸着手指戳小寻玩:“自然可以。不过我们只能看,改变不了什么。”说着挠一挠小寻的脑袋,“我说,你怎地这么有空,为一只鬼起名字。”
我道:“我才没那么无聊。是昀骞第一次自己养小鬼,说要将它和其他鬼区分开来,所以才给它取这个名字。傻死了。”
苏瑾嫣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锦妃住的地方叫锦香园,名字真真是俗到了极点。我携着苏瑾嫣和小寻偷偷溜进去,锦妃正撑着脑袋在流云榻上小憩。苏瑾嫣变回女子的模样,封了锦妃的知觉,然后将小寻放到榻上。小寻黑色的身子挪到她手旁,张开嘴一口咬下去,苏瑾嫣再默念几句,空中便出现一个光圈。她扯一扯我的衣袖:“你赶紧进去,我在这里守着,免得有人打扰。”
我认真地点点头,钻入光圈。
脚将将落地的一霎,身侧的光圈关闭。
浓浓夏荫之中有一间小屋,眉目清秀的陌生少年坐在屋前劈柴。锦妃身穿粗布麻衣,眉间一颗朱砂痣嫣红如血。她走上前,笑着唤了一句:“阿语。”
在锦妃的记忆之中,我只是个虚无的人。我光明正大地走到他们面前,听他们讲话。阿语抬袖擦去额上的微汗,仰头时微笑:“阿锦你来看我了,脚上的伤还好么?”
锦妃笑颜明媚如花:“用了你的药,好多了,所以今日我来帮你忙。”
阿语闻言微微一笑,继续抬起斧头,边劈柴边道:“这种粗重功夫哪能让你这个姑娘做。”
锦妃却挽起衣袖,坐到他身边:“我可以的,又不是没做过。你是我的恩人啊,为救我还弄伤自己的手呢,这种事啊,应该我来。”说着夺去他的斧头,将木柴立好,对准裂缝,轻轻一用力,木柴啪地裂开两半。
她偏头一脸得意地道:“你看,是吧。”阿语无奈地瞧着她,唇边的笑化开成千丝万缕的宠溺。
可怜皇上用尽方法没能博锦妃一笑,阿语只是和她劈个柴她就笑了。
周遭的环境突然如水般浮动,漾开细纹微微摇晃。我正觉得惊讶,忽然又稳定下来,却是另一番模样。周遭是一片浮动的紫色花海,风过起浪,锦妃窈窕的身姿在丁香丛中,还是那身粗布麻衣,袖口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修长的手,正小心翼翼地采花。
“姑娘如此对待花朵,她们若能说话,也许会喊疼。”
和煦的声音顺着细风而来。皇上作书生打扮,黑白分明的眼中噙了一丝笑,帽后的两片长带随风轻飘。锦妃茫然地回头瞧他,微微蹙眉道:“你是何人,我采花,关你什么事。”
诚然我也觉得这个皇上管得有点多,人家采个花确实与他没什么关系。皇上莞尔:“路过此地,正好看见,忍不住开口罢了。”
锦妃给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会,将手中的丁香弄好成一簇,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回走。皇上站在花丛中瞧着她远去,干净的脸上落满夕霞辉光,半晌后,微微漾开一个清澈的笑容。
看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环境再次变换。昏暗的小屋之中寒灯如豆,木桌斑驳,阿语坐在椅子边撑着脑袋,模样甚是苦恼。锦妃咬着朱唇站在一边,握紧了拳头,似在挣扎。
片刻之后她的手轻轻一松,闭了眼认命似的道:“我入宫便是。”
阿语猛然抬头,面容在烛光之中有满满的震惊,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喊:“不可以!宫里的人如狼似虎,你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从阿语的这个神情来看,似乎皇上挺霸道,还要挟着他什么,以至于锦妃为了保住阿语而委身入宫。
锦妃表情平淡如水,出奇的宁静:“我的命是你救的。”一句话说得自然且妥帖,为了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于是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四人抬着一顶粉轿来到小屋前。晨曦之中,锦妃面容姣好,描了眉,染了唇,一身淡紫衣裳若日光下的轻烟,似乎轻轻一触就会消散。阿语在她身后咬着牙低了眼,似不忍心再看。她一步一步往前,上了轿子,还不愿放下锦帘,隔着细细的春风与阿语对望,一眼仿似万年。四个下人抬起轿子,踩着落叶往外走。阿语站在门口目送她远去,唇边却突然晕开一抹阴邪的笑,转身走入屋子。
我直觉有异,皱眉欲一探究竟。周遭环境却再一次变化。我的身子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往上扯。等我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回到锦香园。锦妃漠然地看着我,苏瑾嫣躺在五步之外,已经晕过去。
好吧,连苏瑾嫣都被她打晕了。我该如何在一瞬间将她扛起,然后逃离这里呢。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刚睡醒就瞧见你们在这里偷偷摸摸。”锦妃微微一挑秀眉,“阴阳师,你的胆子不小。”
我嘿嘿笑道:“我也是想帮你……嘛……”
“帮我?”锦妃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你偷窥我的记忆,还敢说是帮我?”
我吸一口气,肃然道:“我方才看到那位阿语了。你既然不爱皇上,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他,反而要待在这里?”
“我的事不用你管。”锦妃冷冷开口,“不过有件事,你们倒是能帮得上忙。”
她打算离宫,而宫中又不能没有锦妃,所以她打算与我互换模样。我实在很想拒绝,一来我和她身量差太多,二来锦妃是皇上的妃子,换了模样难保他会对我这样那样。锦妃挑眉,手不经意地放在苏瑾嫣喉咙上。我立刻精神抖擞地应承。
她直截了当地一挥袖子,用妖术将我变成她的模样,然后整整衣襟变成我的样子,往门外走去,消失在锦香园门口。我叹口气,转身努力将苏瑾嫣搬上竹榻。
门外传来太监高声的通传:“靖南王世子到——”
不能让昀骞看见苏瑾嫣在这儿,我手忙脚乱地搬来屏风,挡在软榻前面。昀骞一路走到我面前,拱手道:“参见锦妃娘娘。”
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礼。我忍不住颤着手去扶,换来他的微微一愣,然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我憋了许久收回手,轻咳一声:“世子……找我有事?”
我第一次入宫,对宫里的规矩丝毫不了解。昀骞看着我,甚是疑惑。我想了想这种时候似乎应该自称本宫,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屏风突然轰然倒下。昀骞一眼瞧见以诡异姿势趴在竹榻上的苏瑾嫣,立刻冲过去将她扶起,拍着她的脸喊着她的名字。
我心中正纠结着该如何编借口,他突然起身,冷峻的眉眼之间尽是怒气,一柄亮晃晃的长剑直指着我:“妖孽,瑾嫣为何会在你这里。梓笙是不是也在此处,你将她藏在哪里?”
这时候还能想起我,还算有点良心。我嘿嘿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看不出来吧,我就是梓笙啊!”
昀骞的剑纹丝不动,再进几步就能划破我的咽喉。听了我的话,轻轻一愣,狐疑地打量着我:“你是梓笙?”
我笑着点头:“锦妃让我代替她在宫中过几日,然后一个人出宫去了!”
他依旧蹙紧了眉,持剑的手微微一动。我瞧着他半信半疑的模样,打算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旁边的苏瑾嫣却低低呻吟一声,撑着脑袋坐起身子,茫然地将目光放在我们身上,神色蓦然变得凌厉:“狼妖,梓笙在何处?!”
唔,敢情苏瑾嫣也认不出本阴阳师。
昀骞皱眉不语。苏瑾嫣顷刻间到了他身侧,如兰纤指往我面前一伸,恨声道:“世子,方才我与梓笙一同前来请安。她莫名地和梓笙起了争执,然后打了起来。混乱之间我被她打晕,醒来却发现梓笙失踪不见,一定是这狼妖将她扣住了!”
苏瑾嫣能在片刻之内把一切梳理得头头是道,并且将过错全部推在锦妃身上,委实是个人才。可问题是,现下我就是那个锦妃。昀骞瞧着我的目光愈发冰寒,剑尖稳稳停在我面前。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说话也吞吞吐吐:“不、不是,瑾嫣你误会了……”
话未说完,昀骞的长剑已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声音侵到我面前。我堪堪避过,大喊:“昀骞你也误会了啊!”他却似乎没有听到,二话不说又提剑朝我砍过来。须知昀骞一向是个用剑用得出类拔萃的人物,我的武功又不怎么样,此刻只能边乱喊边逃。他的剑劈下一个桌角,又碎了一张花木凳,险些就要伤到我。
我当机立断逃向门口,运起轻功往外飞,想着先过了这个节骨眼再说,不料却硬生生撞上一个法罩,摔下来疼得龇牙咧嘴。苏瑾嫣在昀骞身后用妖法将我制住,我念口诀破了她的术,昀骞的剑却已到了面前。我猛然退后一步抓住剑锋,手心被划破,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好你个昀骞,平日不见你和苏瑾嫣如此有默契。若我真的是狼妖,会让你们打得这么狼狈?
他握着剑往前一分,我的手伤得更深了一些,闷哼一声,退后一步抬眼瞧他:“公子,听我一言。你八字奇轻,没有日光的时候,还是不要出府比较好。”
他轻轻一怔。我忍着手上的剧痛,继续道:“世子,您这两天,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终于有些动容,握着剑的手也松了一松。我道:“雨汀夫人、蓝色脸谱、河灯、一半修为……这些东西,锦妃总不会知道吧?”
昀骞的表情变成惊讶与镇痛,总算肯将剑柄放开。我的右手使不上力气,剑“铮”地掉在地上,鲜血染红一小簇丁香。他三两步冲过来握着我的手,声音低沉,微微颤抖:“梓笙……”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喘着气道:“你、你个混蛋终于肯信了啊,也不等我说完就乱砍人。”
他高声喊了一句“来人,传太医”,然后撕破衣摆,一圈一圈缠上我的掌心。
我埋怨道:“我要是真的死在你剑下,那该怎么办啊。你这世子怎么当的啊,我有没有妖气你分辨不了啊?连我是谁你都瞧不出来,我都救过你多少次了,你居然拿剑追着我砍,你太没良心了啊……”
他眸中一丝莫辨的神色骤然闪过,缠布的手一直在微颤。我继续嚷:“这可是第二次因你受皮肉之苦了,疼死我了啊。偏偏免死金牌不在,伤的还是右手,你说我要怎么办啊……”正嚷得过瘾,他突然欺身向前,将我搂在怀中。我脑袋一空,下面的话再也出不来,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梓笙。”声音居然有些发抖。
唔,玩过头了。我闭上嘴不再乱叫,轻轻应道:“嗯?”
他搂着我,力气加大一些:“梓笙。”
我实在不太能明白此刻的状况,再应一句:“嗯。”
他依旧将我紧紧抱着:“梓笙。”
话语安静,偏生带了几分我忽略不掉的心疼。我忍不住将没受伤的手放在他背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嗯,我在。”
站在一旁的瑾嫣神色怪异。
他一句一句地唤着,我只好一次一次地回答,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紫丁香在周遭开得艳丽,头上不知名的树簌簌往下掉着叶子,昀骞双臂环着我,收紧一些,再收紧一些,似要将我完全包裹住。我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脑中走马花灯般地跃过许多与他之间的往事,一点一滴,流过心田。我的心中微微一动,安心地闭上眼睛,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我吓得立刻将昀骞推开,牵动手上伤口钻心的疼痛。
来人不是偌然。
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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