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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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句接一句地反问着,郭靖不做声,只管自己喝水。

    黄蓉继续说:“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变哪怕一点呢?别说是个男人,就是一只公苍蝇公蚊子公蚂蚁在我身边转悠,你都要想尽办法地轰走,怎么我离了婚还不能再有别的想法了?”

    “你早就有想法了。”郭靖没好气地搭了一句。

    “我有没有想法,和你能不能别这么警犬一样地看着我跟着我用绳子捆着我,这是两码事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不是不明白郭靖,你是装傻。装傻你早就炉火纯青了。”俩人的情绪都很激动,黄蓉也觉得自己委屈:,“我和别人吃顿饭怎么了,逛个街又怎么了,我约谁见谁和谁干什么怎么就对不住你了?你抬起头来好好看着我,你老那么盯着我干什么?对就你这个眼神,就现在这个眼神,你这是在看贼。人赃俱获的贼。他说的没错,你就是长不大,郭靖你但凡要是成熟一点……”

    这句无心的话把郭靖的敏感给点燃了,他不管不顾地就打断了黄蓉:“谁?谁呀?谁说我长不大?我哪长不大?脑子还是个子?什么时候姓肖的除了管自己公司员工,除了管老于管你姐夫,连我也管上了?他是谁呀?他是我爹还是你姐呀,管我?他也就管管你吧黄蓉,话都说一块儿了,是不是裤子也穿一条了?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黄蓉一直听着,话赶话,最后直接抢着说了出来:“对,全猜对了,你好意思说的、嘴上问的、心里想的怕说出来收不回去的、猜的赌的、有的没的,全都对,比你想的还要准,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们上没上床?郭靖我告诉你,我……”

    啪!郭靖一拍茶几,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真生气了,正要说什么,哗啦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撞开了。

    腰间系着一件粗布围裙,脖子里系着一块白毛巾,两只手里分别攥着一把改锥和钳子的郭立业,连人带小马扎,一骨碌滚了出来。

    郭靖和黄蓉一齐看向了他,瞬间六目相对,寂静无声。

    郭立业很尴尬,他晃了晃手里的改锥,说:“修下水道。给你们。”他看看郭靖,又看看黄蓉,解释道:“早来了。不是偷听。听见你们吵起来,没敢出来。”

    从出租屋出来,郭立业拎着郭靖回到了郭家,父子俩蹲在阳台上一左一右围着一个西瓜,吃着。郭靖一声不吭,闷头吃着,嘴里还呸呸地吐着西瓜籽。

    郭立业瞅瞅他:“呸多少它也是瓜。又不是那个把黄蓉勾走的小白脸。自己的帽子发绿,你拿瓜撒什么气。”

    “谁绿了?本来好好的,这话传出去我就绿了。”郭靖又吃了口,这次把瓜子一起嚼进了肚子,“爸你别跟着瞎猜瞎说瞎传。”

    “我听谁说的?不都你们自己吵架咧咧出来的?黄蓉都认了你还在这儿挺什么呢?我给你安排的相亲不去,现在傻了吧?上次那个女的呢?像个假小子一样那个?”

    “宫外孕。住院了。”

    郭立业倍感意外:“是不是你的?”

    郭靖一脸无奈:“如果是我的,今天我和黄蓉对话的内容是不是得变变了?”

    “我就说嘛,也不管管自己家孩子,老围着别人媳妇。”郭立业松了口气,也吃了口瓜,说,“人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怂蛋。那边一对儿都成了,你还老叮着干嘛?你属苍蝇吗?”

    “为什么不叮着?我得盯死了。肖锐那个人靠不住,我怕黄蓉遇人不淑,就算不是两口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郭立业哼了一声,睨着眼瞅他:“情敌眼里看人都靠不住。”

    郭靖被他这么一说,急了:“我这不是气话。我有细节有证据。夜猫子进宅,没事他什么时候来过?我跟踪他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爸你算抠的吧,他过得比你还仔细,半个吃不完的猪蹄儿都要带走,为了抹零能跟大堂经理吵起来,表面上看着是个大款,背地里你看他那个算计的劲儿,跟了这样的老爷们能有个好吗?”

    “我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呀?”郭立业白了他一眼,“勤俭持家,开公司也不容易,省点钱有什么不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是不了解这样的人,老于说得好,他花的每一分钱都得要回报。多余的掉根头发都觉着亏了。心机重重,这是个鸡贼呀。你以为他充大头顶大方呢,那是别有用心。”说完,郭靖把手里的瓜子一股脑儿全啃完了,然后啪地把西瓜皮扔进了垃圾桶。

    白日里的阳光,光彩照人,但郭靖怎么都觉得这阳光刺眼得很,他一个不乐意,嗖的一下,在郭立业惊愕的目光中,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

    严丝合缝,果然,一点光都照不进来了。

    ***

    人背喝凉水都塞牙,黄蓉那边还没处理好,这边徒弟陈小南又闯了祸。她和一个产妇的家属吵了起来,被患者投诉了。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怨她,那产妇的家属他见识过,说话咄咄逼人毫不客气,这次也是把陈小南骂急了,她一时气不过,才拿了把椅子,把他们堵在了病房里。

    因为被投诉,身为师父的郭靖不得不带着陈小南,一起站在了陈副院长的办公室,等着挨批。

    鬓角浅白的陈副院长黑着脸坐在一边,看着陈小南说:“本院的原则,不管你是谁,犯了错,就得罚。患者投诉,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郭靖赶紧接下了这话,抢在陈小南的前头解释:“我们是该没脾气,任打任骂,可顶不住没完没了啊。确实是家属的嘴脏,那话我就不跟您学了……”

    “我在问当事人。你是当事人吗?”陈副院长打断他。

    “我是当事人的师父,她是实习生,连个挨处分的资格都没有,该道歉该写检查,我来吧。”

    “我自己来。”平时严苛,摊上事倒是主动给担着顶着,陈小南多看了郭靖一眼,对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观。

    郭靖白她一眼:“这有你什么事?”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帮我顶着。”陈小南一脸倔强。

    郭靖瞪了她一眼,义正言辞地说:“你能不能先闭嘴?陈副院长百忙之中还得处理这小事,你以为他是闲的?”

    这话让人听得不舒服,陈副院长皱了皱眉:“废话不多说了。去道歉。”

    郭靖还没说话,陈小南已经脱口而出:“不去。”

    “你说什么?”陈副院长脸上有些愠色。

    “我为什么要去?我错在哪儿了?我就算不是个实习生,我不是个小大夫,哪怕我就是个服务员我是个空姐我是个交通警察,别人骂我一句傻逼,我就必须得受着不说话?到最后还得我去道歉?”

    陈副院长急了,一下子站起来:“你不去难道我去吗?你拉一把椅子堵着病房的门,你以为你是在家吗?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受不了委屈当初学什么医?空姐交警怎么了,你以为哪行哪业不受苦不受罪?去!必须去道歉!”

    郭靖从来没见过一贯温文尔雅的陈副院长这么生气,这个也拉不住,那个也劝不好,他眼睁睁地看着陈小南梗着脖子,针锋相对:“不去!我不服!”

    “你在跟谁说话!”陈副院长横眉怒目。

    “谁问我我说谁!”

    郭靖见她这般执拗,呵斥了一声:“陈小南!”

    话赶话,陈小南只顾着回陈副院长的话,压根没理会郭靖。“跟谁说我也是这些话!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能说?他骂我没关系,他还骂我妈呢你管不管?你当老公的不管,我当闺女的管!”

    吱呀一声,门开了,曾鲤将门推开一半,他和郭靖一齐把陈小南的话听在了耳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杵在那里。

    这个开门声打破了之前的僵局,也松了陈小南较起来的劲,陈副院长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人多了,毕竟还是冷静下来,他控制了一下情绪:“进来。”

    曾鲤赶紧进来,回手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陈副院长这才说:“她是我闺女。要强,不让我说。”

    办公室里,曾鲤和郭靖皆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半晌后,郭靖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不说不说,谁也不说。”

    陈小南看看陈副院长,脸上的倔强还在:“还有事吗?没事我出去干活了。”说完,她有礼有节地微微鞠了个躬,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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